有人在逃命，有人在惨叫，更有些人身上的衣衫已是着火，像是疯了一般窜逃哀嚎。
这种火跟寻常的火焰还不一样，因为温度极高的关系，身上的衣物一旦被点燃就会烧透，人体的皮质层都是脂肪——这些可都是油，但凡有火源就会烧起来，而且就算就地打滚也没用。
眼底映衬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光，林昊没有丝毫的怜悯，甚至感觉异常的解气。
又是一声令下，剩下两发炮弹接连就被发射了出去。
这三发炮弹呈品字落点，炸出大片的光火……那些原本就在抱头鼠窜的家伙们给炸飞了天。
“嘶。”白晋生眼看自己的大门和山寨都给炸得稀巴烂，心疼的直咧嘴——可到底也是上阵杀敌，他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弟兄们，干死这群孙子王八蛋！”马占山抄起手上的家伙事，最先从地上窜起，左右照着自家的弟兄厉声怒吼。
“宰这群猪！”万宁也举起驳壳枪，从灌木中跳起。
众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照着白老四的山寨发起了总攻！
“狗日的……人都冲上来了你们在干啥？”赛双江抬腿，照着个捂着肚蹲着的家伙就是一脚
。
哪知不踹他还好，这一脚下去，这倒霉蛋直接就“井喷”了，后身噗噗啦啦跟机关枪似得放屁连连，一股浓重的臭气扑面而来。
“操，真他妈晦气！”赛双江给臭得脸色大变，不由狠狠大骂着。
可他的肚子也是痛得要死不活，经过这阵仗一吓，五脏庙里更是翻江倒海起来。
“哎呀哦哟……”如此剧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赛双江号了两声还是强撑起身体，拿出手枪呼喝着弟兄们企图反击。
然而连番炮轰早就击碎了他们的阵型，凝望着潮水般涌上来的人们，赛双江意识到自己分明兵败如山倒。
“这他娘的还打个屁，撤！”赛双江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清楚，这会子再不逃命，马占山林昊他们决计能把他们都杀光。
撤退，其实也是门学问。
一般稍有纪律性的队伍或者军队，撤退之时除了会讲究秩序；最重要的是，一定会安排专人断后，避免被迅速追上来全部消灭。
林昊眼看赛双江带着他的弟兄纷纷上马朝着山寨的后门逃窜，别说有什么断后的，秩序分明作鸟兽散，乱哄哄地哪有什么秩序可言。
这已不能算撤退了，
这最多只能叫“逃命”——好歹也是龙江数一数二的大绺子，跑个路跑成这样，传出去得让道上的弟兄们笑死。
万宁带着人持枪追了一气，便是折身回来了，气喘吁吁答道：“杀了六个……没追上，他们朝小路逃去了。他娘的，这群孙子怂得要死，连打都没咋打就逃！”
马占山拍拍他的肩膀：“咱这回出来也没骑马，能干死六个也不错了。白老四带的弟兄都骑马，埋伏在小路上了，一口气全给弄死了也不是个啥事。”
“谁知道白老四打起来咋说，我光看他那瘦胳膊瘦腿的样就难受……”万宁正说着，目光却有回转向林昊，不由嘿嘿笑了，“哥可不是说你啊。”
林昊龇牙：“说我也没事！二哥要瞅着我这副瘦样难受，就给多弄点好吃好喝的，咱也长成个八尺男儿！”
几人相视发笑，这会子已是进入收尾工作——白老四的山寨已起了火，木制的建筑根本禁不得烧，到处充满了战火的气息。
马占山担忧蔓延的火势伤及人质，急忙让林昊和万宁带着人赶紧去看看……这要是火烧起来把万修竹跟女人们伤了，那他们咋跟万家屯子表功
，跟万宁交代？
还没彻底靠近那秧子房，林昊已是听到里面传来戚戚的哭声——所幸的是，林昊开的那三炮都避开了此地，大火也并未蔓延此处。
惊天动地的炮火，以及接连的枪声定然吓坏了早已濒临精神崩溃的女人们，嚎哭是必然的。
三下五除二把秧子房的挂锁砸开，林昊最先冲进门去。
女人们早就给吓坏了，又经过连番爆炸以及乱哄哄的枪战，现在又骤然闯进来一个男人，吓得更是连话更是缩成一团，一个个面露悲哀地回望过来，大气都不敢喘。
“姑娘们别怕，是我！”万宁紧随其后冲进门来，“大槐树北边的铁匠家。”
“哥哥？”
他这一句话说完，从这些女人们的最后，站起一个瘦弱矮小的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眼睛怯生生的睁着老大个。显然昨夜连番经过绑架和惊吓，脸蛋和衣裳上面都是血痕和脏污。
待她看清了万宁和林昊，登时露出极大的惊喜，一下跑上来哇地就哭了：“哥哥！我还以为我见不着你们了！”
林昊很快想起来了：她是万宁的妹妹万小雨，今年才十四岁，一直跟万宁那个瞎眼老娘
相依为命。之前他们拜访万家屯子要合作的时候，林昊跟着马占山是见过的。
“真是他妈的一群畜生，他们把你也掳上山了！”万宁又气又急，搂着妹妹一番好言抚慰。
女人们听到他们的对话，才是各自松了口气。更有些个喜极而泣，上前一直问什么时候能送她们回家之类的。
林昊顾不得答她们发问，赶忙拨开这些女人们去找万修竹。
他是被马匹一路拖上山的，这是马匪杀人的一种法子；源于古代战争中对付战俘的法子，一般会将俘虏绑在马后面一路拖回营地……人类哪里能跟得上马匹奔跑的速度？就算有跑得快的，耐力也绝对比不上战马，跑不动了，或者摔倒了，身体就会直接摩擦地面造成伤亡。
刚才看着万修竹的样子，明显是不大好了——若不及时救治的话多半会丧命。
借着从大门那边投射进来的光线，林昊很快找到了横躺在地已没有知觉的万修竹。
双眼死死闭着，脸上还带着惊恐和痛苦的表情，还能依稀看出是深灰色的破碎长衫上全是血污。
若不是林昊迅速探到了他的颈动脉上轻微的搏动，那青白的面孔和亡者无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