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放斋，斋饭里没有肉，而且还不可使用猪油，所以本身就少了些美味。”
“但即便是做素面，也有做得好吃的窍门。”
“不让你把面和青菜一起煮，是为了不让青菜的青涩味道影响面本身的味道。”
“盐巴放少许即可，按你之前那种一把抓的放法，就算是九命猫妖再世也经不住这么造……”
兰风扬说得口干舌燥，姜则蕙见状，便给他斟了杯清茶来。
作为老师，兰风扬在这一刻还是感觉很欣慰的。
这杯水于他而言，就如同久旱的大地突逢天降甘霖，由头到脚、从身到心，都非常舒服！
是他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水！
更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姜则蕙先前十分离谱，但她学起来还是很快的。
尽管中午她煮的面味道淡了些，煎的鸡蛋也稍微稍微焦了些，可总归是能吃的！
兰风扬顶着一身的柴火油烟味去小憩，走之前还不忘把肉肉一同抓进房间。
关上房门，兰风扬的大脸便凑到了肉肉眼前，凶神恶煞的命令道：“说！”
“说甚？哦……说姐姐的事啊。”肉肉摸了摸小脑袋，五官挤成了一堆，“是你先认识姐姐的，我不知道她从何而来。她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和你一样。至于她做的菜为何有灵气，我就更加不知道了……”
兰风扬从怀里摸出一张符咒，夹在两指之间，无声威胁。
肉肉泫然欲泣，“我发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再说了，你今早做的牛肉面也有灵气，虽然不多，但我也吃到了。”
小猪妖虽然贪吃，但本性不坏，他从未撒谎骗过自己，这一点，兰风扬心中明白。
他不是怀疑肉肉。
只是，凭他自己看到的，再结合肉肉所说的这些，怪异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他做的饭也有灵气？
这灵气从何而来？
肉肉爬上了床，怯生生的看着站在原地愁眉紧锁的兰风扬，小声道：“该不会是姐姐修行的道法比你高深，所以她能运用这天地之间的灵气，而你不能……”
“放屁！”兰风扬骂道。
肉肉抬起小手捂住嘴巴，不再多言。
没有寿数的人，却好好活着。
她能辨别妖怪，还知道如何凭借来历不明的灵力，让妖怪为她所用。
倘若这位姜小姐当真在道观长大，那这些奇怪的端倪，应该早就显现过吧？
兰风扬以师叔的口吻修书一封，寄给临川镇郊外的清风观，让他们详细说说姜则蕙这个人。
午后，兰风扬寄信归来，姜则蕙才刚起床。
睡饱精神好，她愉快的伸了个大懒腰，然后把还在贪睡的肉肉生拉硬拽到院子里，叮嘱他晒太阳。
“秋阳灿烂但不毒辣，阳气十足，与你昨夜拜月吸收的月之精华正好阴阳结合，于增长修为最有益。”
“嗯！”
一大一小都不拘小节，席地而坐，开心晒背。
少时，邻居夫妇拖着两筐鹅卵石和几捆翠竹登门。
“昨日我来看了一眼，总觉得你们这小院太清简，除了这棵银杏树外，什么都没有。”邻居妇人笑道：“我便和相公合计着，从山上弄了些东西来给你们，我们一同布置布置，添些生气。”
“好啊好啊。”
离开仙山这么些天，姜则蕙还真有些想念。
眼下见到这翠竹，她心里欢喜，道了谢后，便和邻居妇人商量起要如何铺石子路，又如何安插这些翠竹。
“榆木脑袋吗……”兰风扬盯着姜则蕙天真无邪的侧脸，兀自嘀咕。
“小兄弟不必不好意思！我家内人向来热情，况且这些材料都取自城郊山上，不费银子！”邻居大哥拍着兰风扬的肩膀，和善大笑。
兰风扬也跟着笑。
他决定也把自己当作榆木脑袋，假装不知道这些天水竹价值不菲，不知道它一根能顶仙客居三天食宿！
种竹子、铺石子路而已，兰风扬原以为三两下就能搞定的事情，不知为何，一直折腾到了黄昏。
西市各处炊烟袅袅，饭香扑鼻。
兰风扬见邻居夫妇没有要回家烧饭的意思，便顺着他们的意思，留他们在小院一同吃饭。
“好啊好啊，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邻居大哥爽朗大笑。
家中只有剩下的二两牛肉和四个鸡蛋，这怎么够招待客人的。
兰风扬紧赶着出门，又买了条大鱼回来。
正当他挽起袖子准备做饭，就听见邻居妇人撺掇姜则蕙进厨房帮忙。
“院子里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做吧，让小弟一人做饭那多不好意思，妹妹你去看着他点。”
兰风扬：“……”
不荒唐、不荒唐，他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反正遇见姜则蕙以来，发生的怪事又不止这一桩了！
姜则蕙并没有察觉邻居夫妇身上的不对劲，她满心想的都是礼尚往来，人家给他们送来礼物，还费心出力布置，她当然也要好好招呼他们。
“唉，可惜他们不是妖怪。”帮兰风扬洗菜的时候，姜则蕙小声叹了口气。
兰风扬听到了却装聋，就是刀差点一不留神切到手。
香喷喷的菜肴端上桌，邻居男人见小亭子里椅子不够，立马从自家拿了竹椅过来，还大手一挥，“以后就放这儿，我们家椅子多，不用还了！”
氛围已经到这儿了，好像不喝酒就差点意思。
兰风扬犹豫着要不要问附近哪家的酒好，就在这时，邻居男人忽然捂着肚子，说是腹痛。
姜则蕙慌神，心想：今天的菜不是我做的啊，都是小道士做的……
紧接着，便听邻居妇人说：“真是不好意思啊，他这肚子怪不争气的……不过也不能白费了你们这么用心做的这些菜，要不我夹一些回去，晚些时候吃完洗净，我再还给你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等邻居妇人端着满满当当一盘菜离开，兰风扬关起院门，用一言难尽的眼神望着肉肉，咬牙切齿的问道：“他们真的不是妖怪？”
我怎么觉得他们比妖怪还更像妖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