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木德鲁的倒下,宣告这场战争已经可以结束了,其实从很早的时候开始,这场战斗,就可以结束了。
漠北军营的大帐中,所有人都愤恨的看着这场厮杀,“拓仁皇子,我等请命!”
夏侯拓仁看着战场中央在战马上端坐着的人,其木德鲁的尸体,躺在他的脚下。
“这场战斗,我们输了,一万漠北精锐铁骑对上三千破阵军,我们输了。”
请命的人急了,脸上带着恐惧的神色还没有褪下的愤怒,“拓仁皇子,破阵军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若有下次,我们会赢的!”
夏侯拓仁脑海中的玄甲红线的将军身影久久不散,“可这次,我们输了,去吧,去认输,战败的军队,漠北还有用!”
漠北一方举起了白旗,镇北关上众将士欢呼。
“王爷,破阵军,有王师之势!”沈周云大喝,而周围没有人反对他的话。
王师,指的不是皇帝的军队,是王者之师,是百兵之王!
顾渊眼里,只剩了一个人。
沈周云眼里出现戏谑,用肩膀碰了碰顾渊,“唉,我说王爷,知道你和枭鹰感情好,也不用一直盯着人看吧,等回来了,让她摘下面具,您好好看个够。”
顾渊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沈周云噤声。
漠北军放下了武器,破阵军同样停下了战斗,他们撑起了同袍的身躯,抱起了同袍的尸体,杜若施拿着手中的断剑,带着剩下的破阵军回到了破阵军的军营之中。
一切对于杜若施来说好像是一场虚幻,一场梦。
顾渊和夏侯拓仁之后的商议她没有参加,漠北的军营之中惨淡一片,而镇北关中,都是胜利的喜悦。
破阵军歼灭了快九千的敌人精锐,可他们自己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三千破阵军,回来的不足两千。
这样的战绩,足以让任何一支军队自傲了。
杜若施坐在营帐中,万全卫泰李逸坐在下面,她看着桌子上刚刚整理好的上网名单,一直看着,沉默着。
“将军,我们赢了。”万全看着他们的统帅,杜若施的反应在他看来不太对劲,却又觉得应该如此。
卫泰轻轻的碰了碰李逸的肩膀,他的胳膊上被人砍了一刀,李逸的腿上也受伤,两个人倚靠在一起。
“唉,李逸,我怎么觉得将军的反应不太对?”
李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般蔡承简沉默的时候,要么是想家矫情了,要么是想偷懒了,他平时也就是打一顿就行了,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杜若施。
那个每天笑呵呵的,万事以吃为先,谁都能和她开上两句玩笑,怎么看都不太靠谱的杜若施,从来没有这么低沉过。
突然,杜若施绷不住了,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了那份名单之上。
“他叫李群,他有一次跟我说过,他的家乡在江南,他说家里给他说了一门亲事,那是个温婉的江南女子,等他立了军功,他们就会成婚,开个茶水铺子,他出力,妻子做茶。”
杜若施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另一个名字上。
“他叫周奇,从小是个孤儿,他跟我说,破阵军,让他很开心,受罚开心,吃饭也开心,因为,有了兄弟,就有了家人。”
杜若施:“......”
杜若施一个一个念着这些名字,一件一件的说她知道的他们。
铮铮铁骨的汉子红了眼睛,万全知道的更多一些,他本来就是用万事通的名号被杜若施纳入麾下的,名单上的每一个人,他都知道。
李逸撑着卫泰的肩膀站了起来,“将军,这不是你的错。”
万全也站起来说,“将军,如果这次不是我们出战,大雍的死伤会更多。”
杜若施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可所有人都一样!大雍和漠北的军人都一样,今天死的一万多人,他们同样有着父母妻儿,有兄弟姐妹,在世间有他们放不下的牵挂,你们也一样,我也是一样的!”
杜若施声嘶力竭的叫了出来,脸上的泪痕把她没有来得及清洗的脸冲刷的一道一道的,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笑话她。
沉默了一会儿,杜若施开口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其他三个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杜若施就是这样,在她知道自己犯错的时候,她会很诚恳的跟人说对不起,让人无奈。
何况,这并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卫泰闷闷的发言,他总是不善言辞,“将军,想哭你就哭吧,你这是第一次上战场,还是主帅,能想这些是兄弟们的福气,你哭吧,我们背过去,放心,兄弟们不会笑话你的。”
几个人看了看,默契的转过了身。
杜若施看着几个宽厚的背影,突然笑了一声,又放开声音,大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背对着他的三个人,也在流泪,他们是比杜若施见惯了战场生死分离,可......
杜若施发泄了一会儿,眼睛突然看到了桌上的断剑,又笑了一下。
“这蔡小世子总管做的怎么回事儿,你们都是精铁兵器,给我来了一把一碰就破的剑,该说不说,当时场上我的剑一下子就断了的时候,还是有点儿尴尬的。”
她总是能在任何时候,掀起一切,也扫平一切。
万全卫泰李逸三人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和杜若施胡侃了起来,一个说自己今天打不过其木德鲁,另一个说自己今天在场下看了好一会儿战斗手都痒了,最后一个说自己今天打了两回,牛逼大发了。
这是大悲过后的放松。
门外的顾渊和常费从头听到尾,常费看着自家王爷不可捉摸的侧脸。
“王爷,您在想什么呢?”
顾渊微微叹了一口气,“从今天开始,枭鹰有兄弟了。”
常费贱嗖嗖的笑了一声,“怎么,王爷,您和将军还不是兄弟呢?”
顾渊冷冷的斜睨他一眼,“玄一这几天理你了吗?”
常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过就是有一天吃饭没叫玄一,玄一那个不咬人的狗就不理人了,还重新给自己找了个饭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