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郡,宛城。
陈谦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了南城的城头上,目光遥望着南方,目光深沉,内心满是忧虑。
他早已派人去荆襄一带打听过,联军早已经攻下了襄阳,但却不知道为何奉洛阳旨意出兵协助朝廷攻打襄阳的大哥晁震却迟迟不见归来。
他有些怀疑大哥是不是被罗锋扣下了,毕竟虽说他们名义上早已经归降了朝廷,但是一日造反,终身是反贼,朝廷是绝对容不下他们的。
因此,他当初是极力反对大哥随罗锋一起出兵襄阳的,他很怀疑这是朝廷的计谋,想一举消灭大哥和桓延两个荆州割据势力,但大哥却表示现在还不是跟洛阳翻脸的时候,如果不出兵协助罗锋很有可能会被扣上一个拥兵自重的罪名,朝廷有可能在消灭了桓延之后反手就攻打自己。
眼见大哥话都说到这一份上,陈谦也不好再反对,最终二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由晁震率领两万兵马随罗锋南下攻打襄阳,而陈谦则率领剩下的三万人马坐镇宛城,兄弟二人遥相呼应,叫罗锋和朝廷不敢轻举妄动。
但洛阳一破,大哥却迟迟不归,陈谦自然心生忧虑,担心罗锋在使什么阴谋诡计。
“二将军,大帅吉人天相,绝对不会有什么闪失的。”一旁的副将陈安见陈谦面色如此忧虑,遂忍不住上前宽慰两句。
晁震毕竟出身草莽,不喜欢部下叫他什么将军太守侯爷,偏要他们叫自己大帅,觉得这才够威风,而身为南阳军二把手的陈谦为了表示对晁震的尊重,没有自称什么二大帅,而是要部下叫他二将军,以示区分,由此足见他对晁震这个大哥的敬意。
陈谦默默点点头,沉声道:“但愿如此吧,我先下城处理公务去了,你在这里好生盯着,若是大帅回来或者有其他风吹草动,立即派人去府中通知我。”
陈安连连点头领命,陈谦这才看了南方最后一眼,叹了口气,走下了城头。
但陈谦没走多久,陈安跟城头上的几个校尉交代了几句,自己也下了城头,径直往城中的一家酒楼去了,反正这些日子宛城风平浪静,哪里用得着自己站在城头上喝西北风,还是去酒楼喝几杯酒暖暖身子更得劲儿。
当然,陈安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除了南阳军军纪并不严明,几乎人人如此之外,还因为自己是二将军陈谦的同乡,论起来还是沾亲带故打断骨头连着筋儿的关系,如今大帅征战在外,城中都是二将军一个人说了算,谁敢找自己这个二将军同乡的不痛快,再说即使真有那个不长眼敢去二将军跟前乱嚼舌头,二将军也会看在同乡一场的份上,不会真拿自己怎么样的。
陈安一路走到自己常去的一品居酒楼,小二一看到他,丝毫不敢怠慢,慌忙上前招呼,将陈安带去了他常去的雅间。
陈安屁股沾上凳子没多久,小二就端上了几样精致的小菜的一坛好酒,招呼一声陈将军慢用就退了出去。
陈安心中十分得意,虽说他来一品居喝过那么多次酒,一次酒钱都没有付过,但是小二还是得次次将他服务周到,否则自己一旦哪次不开心,直接带一帮兄弟在楼下堵住大门,这家酒楼就别想再有一个客人上门了。
陈安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刚要喝下,雅间的门却叽呀一声洞开一条小缝,一个身影闪身晃了进来。
陈安原本以为是小二没事进来打扰自己的酒兴,刚要发作,却猛然发现进来的并不是小二,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
陈安心生警觉,手不自觉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目光满是警惕之色,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却没有被陈安的举动吓住,反而淡淡一笑,道:“陈将军不必紧张,我冒昧闯进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让陈将军看一下东西。”
“我不认识你,也不想看什么东西,趁我现在还没发火,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尽管对方声称自己没有恶意,但是陈安并不领情,反而目露凶光,语气也越发冰冷。
对方还是面带笑意,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轻轻推到陈安面前。
陈安低头瞥了一眼,面色瞬间一片惨白,但眼中的杀机却更盛。
当初桓延为了对付晁震,收复南阳郡,派出不少眼线潜入宛城,除了刺探军情,还大肆花重金收买南阳军的将领,意图从内部瓦解南阳军。陈安就是其中之一,虽说他也不想背叛晁震,但没办法,桓延实在给得太多了。
桓延自然也担心这些南阳军将领收了他的钱却不帮自己办事,要这些将领都一一写下了效忠书送去了襄阳。
但桓延还未来得及启用这些暗中投敌的将领,孙竣就率军打了过来,最终桓延自己都自身难保,自然没办法再分心对付晁震了。
陈安原以为随着桓延投奔淮南,自己暗中投敌之事再也无人知晓,但没想到现在居然却有人将自己的效忠书摆在了自己眼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陈安再次压低声音喝问道,他也不想惊动酒楼的其他人。
对方微微一笑,道:“这封效忠书是我从桓延的书房搜出来的,你说我是什么人?”
陈安脑袋急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脱口而出:“你是朝廷的人?”
对方笑着点点头,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身份。
陈安心中一沉,目光心虚望了望外面,小声问道:“你来找我,到底想干嘛?”
对方笑了笑,道:“陈将军既然愿意为桓延效力,为何不考虑为朝廷效力呢?”
陈安一咬牙,恶狠狠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对方还是不在意笑了笑,道:“那我只能将这封效忠书送去给你们的二将军了。”
陈安面露杀机,恨声道:“信不信我现在先杀了你?”
对方哈哈一笑:“陈将军,这里可是酒楼,人多眼杂的,你确定一旦真动起手来,你的事还能瞒得住?”
陈安一时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握住刀柄的手却不自觉慢慢松开了。
对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随即笑道:“陈将军,你只管放心,为朝廷效力你绝不会吃亏的,毕竟桓延能给你的朝廷都能给,桓延给不了你的朝廷也能给。”
陈安低头不语,不多时,似乎下定了某样决心,终于抬头问道:“好,我愿意为朝廷效力,不知道你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