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延闻言不由一愣,他倒真没有想过投奔萧铮这个选项,主要是他和萧铮之间是真没什么交集,他也不清楚萧铮对他的态度如何,更不知道萧铮是否愿意接纳他的投奔。
但其实想想,如今天下间能与宁朝和孙竣抗衡者,也就是萧铮了,自己不投降宁朝不投降孙竣,貌似真的只剩下投奔萧铮这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但桓延也有自己的顾虑。
“王从事,你为何会想到劝我投奔萧铮,若是他也容不下我,一辈子软禁我,或者干脆将我一杀了之,岂不是反而害了我?”
王衡似乎早就想到桓延会有如此顾虑,笑道:“主公且放心,天下谁都有可能杀主公,但唯独萧铮绝不会?”
桓延更加大为不解:“为何王从事如此笃定?”
王衡微微一笑:“我虽没见过萧铮,却也知道他最重信义和名声,他志在一统天下,但却苦无水军,若主公率领五万水军和上千战船投奔于他,对他而言就是雪中送炭,他对主公只会万般感激,又岂会软禁或是杀害主公呢?”
桓延心中一动,对呀,自己对于萧铮而言是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就冲这一点,萧铮也不会将自己怎么样的。
但桓延心中还是有些迟疑:“我只怕萧铮现在为了笼络人心暂时不动我,一旦他将来一统天下,坐稳了江山,还是会想方设法除掉我这个后患。”
桓延自己也是割据一方的枭雄,这种过河拆桥的事他也做过几次,他自然担心萧铮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自己。
王衡摇摇头,微微笑道:“说句不好听的,主公有些高看自己了,如今主公手握五万水军,尚且不是朝廷和孙竣的对手,为何会认为投奔了萧铮之后,反而能反叛萧铮且有一战之力?既然如此,萧铮又怎会视主公为后患?只要主公投入萧铮麾下,深居简出,不联络旧部,不染指兵权,萧铮自然不会对主公起任何杀心,相反会念及主公投献水军之功,使主公不失封侯之位的。”
桓延脸上微微发烫,王衡虽然话说得有些不中听,却也是事实,自己连朝廷和孙竣都打不过,又怎么会是萧铮的对手!
深居简出,不联络旧部,不染指兵权,这三点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倒是也不难做到。
毕竟随着屡次兵败,他早已经心灰意冷,原本的满腔雄心壮志早已经烟消云散。
桓延没有说话,他背着手走出船舱,望着脚下的滚滚江面,神色复杂,目光深沉,良久沉默不语。
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争霸天下之心,蓦然回首,突然无比思念起自己的家人。当年自己为了一个称霸天下的迷梦,不惜休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与自己的儿子决裂,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好像自己的家人就在徐州,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发妻程氏和自己的儿子桓寅,他们会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此处,桓延只感觉鼻子有些发酸,眼眶也微微有些发红。
王图霸业一场空,桓延发现自己真的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但是现在也是追悔莫及了。
王衡也跟了出来,站在桓延身侧,叹了口气道:“主公如今大势已去,若是不把握住这次机会,必然悔之晚矣。”
桓延没有直接回答,叹了一口气道:“我始终还是有些不甘心,我待荆襄世家一向不薄,可如今到了危难关头,他们为何却要背叛于我。”
王衡笑了笑,沉声道:“主公还不明白吗?凡事都讲一个利字,当年为何他们执意要怂恿主公对抗朝廷,自立为王,还不是希望扶持主公称霸一方,他们荆襄世家才能主宰朝政,但如今主公式微,朝廷大军兵临城下,他们为了保全自己和家族,自然就要抛弃主公,想办法换取朝廷的谅解,反正将来朝廷大军一撤走,荆州还是他们这些荆襄世家说了算。”
桓延苦涩一笑,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会如此支持自己抵御孙竣的进犯,无非就是担心一旦孙竣吞并了荆州,江东士族主宰朝政,他们这些荆襄世家只能屈居人下了,可笑自己还以为他们跟自己一条心。
桓延现在越发觉得自己可笑,什么都看不透,有何资格争霸天下?
桓延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将士,无奈道:“我已经想清楚,我愿意率领这五万水军投奔萧铮,只是这些将士的家眷都在襄阳城,落在朝廷手中,若是我带他们投了萧铮,岂不是害了他们的家人?”
王衡却摇摇头表示不赞同桓延的话,微微笑道:“主公莫不是忘了,萧铮曾经不惜以传国玉玺换回白巾降军的家眷,可见他绝不是一个不管手下死活之人。我相信只要主公率水军投奔于他,他必然也会想方设法向宁朝赎回这些将士的家眷的。”
桓延点点头,心中再无犹豫。
依照王衡之计,桓延以商讨军情为由将军中全部将校唤来自己船舱,这些将领自然不虞有他,纷纷如约前来。
桓延趁机摔杯为号,埋伏的亲兵一拥而上,将荆襄世家安插在军中的将校统统拿下,不过桓延到没有害他们性命,只是将他们统统软禁到一起,按照王衡的说法,将来若想赎回家眷,这些荆襄世家将领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筹码。
随后,桓延向一脸懵逼的心腹将领宣布自己将带他们去投奔齐王萧铮。
最终,桓延率领五万水军放弃夏口,沿着长江往东进入淮南庐江郡投奔萧铮。
萧铮得知此事自然大喜,为了表示对桓延的重视,不惜亲自去庐江郡接见桓延和水军诸将士。
桓延也十分识趣,当面向萧铮表示自己身心俱疲,再无心力领兵打仗,萧铮自然会意,当即封桓延为尚书左仆射一职,对于追随桓延一起来投奔自己的将领也一一重用。
桓延与众将皆大欢喜,纷纷感慨齐王真乃仁义之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