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饭时间,今天午餐没有馒头,萧铮跟马老三一人捧着一碗米汤蹲在饭棚的角落。
萧铮心中有事,有一口没一口喝着米汤。
反观马老三,呼啦啦两口就把米汤灌进了肚子里,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眼睛到处乱瞟,视线不放过任何一个手里捧着饭碗的人。
萧铮注意到马老三的乱飞的目光,忍不住提醒他一声:“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从今往后都绝不会再欺负弱小的。”
还没等马老三开口辩解,萧铮又补了一刀:“我们共济会的帮规就有一条不许恃强凌弱,马舵主要做第一个因违反帮规被逐出帮会的人吗?”
一听到逐出帮会,马老三立刻就焉了,乖乖低下头,眼睛也不敢再到处乱看了。
萧铮受不了他这副样子,直接把手里自己还没喝完的米汤递给他:“我没什么胃口,给你吃吧。”
马老三一脸不敢相信,本能伸手要去接,又缩了回来:“给我……不好吧……老大你自己都还没吃几口呢?”
萧铮把碗塞到他手里,没好气说:“给你你就吃,少啰嗦。”
看老大有些生气了,马老三也不敢再推辞,接过碗三两口就喝完了,这才心满意足一抹嘴,看到萧铮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老大,你到底怎么了,看你今天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萧铮看着没心没肺的马老三,想了想,忍不住问道:“马老三,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呀。”
马老三眼珠子都瞪圆了:“老大,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你还冷血无情那天下就没有一个好人了。当初我抢了你吃的,还跟你打了一架,但是在我快被监工打死的时候,是你不顾危险救了我,从那时候我马老三就知道我这辈子欠你一条命,要做牛做马报答你。”
“但是,今天有人被监工打的时候,他用眼神向我求助,但是我没有去救他,导致他被活活打死。”萧铮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
马老三也不懂该说什么,闷了半天,小声道:“是他的命不好吧,怪不得别人。”
萧铮:“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昨天愿意救你,今天却不愿意救他吗?”
马老三摇摇头:“我马老三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老大想救谁就救谁,不想救谁就不救谁,被老大救了就跟我一样做牛做马报答,没被老大救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马老三的话没有丝毫减轻萧铮心中的负罪感,他满脑子都是民夫临死前绝望的眼神,想着如果今天自己出面救他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这时,饭棚突然传来一阵喧嚣,一大帮人朝萧铮方向走来。
萧铮认出为首的几个就是今天挨打的民夫,其中有好几人还用眼神向他求助,但是他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萧铮心中苦笑,这是来向自己兴师问罪了吗。
马老三也认出了他们,面色有点紧张,对萧铮说:“老大,这些人怕是来找你麻烦的,要不你先离开这里,我带青龙分舵的兄弟们给你挡一下。”
萧铮摇摇头:“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是来找我的,自有我来面对,哪有叫你们替我挡在前面的说法。”
几百号人浩浩荡荡很快到了萧铮前面,其他民夫不懂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围上来吃瓜,萧铮面上镇定,其实手心也是一手汗。
领头的几人确定眼前之人就是他们要找的萧七郎之后,也不废话,直接双手抱拳,直接跪拜下去,后面的几百人也哗啦啦全都跪下了。
反而把萧铮和马老三吓了一大跳,看不懂这些人唱的是哪一出。
有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说道:“在下赵吉,冀州人,这些人都是我的同乡,我们今天斗胆来,是想加入共济会,希望总舵主成全。”
围观民夫一片哗然,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居然就是单纯为了加入一个什么劳什子共济会。
民夫们纷纷打听这个共济会是个什么情况,在场的帮众适时向吃瓜群众科普,告诉他们加入共济会以后连监工都不敢打你,很多民夫瞬间心动了,但是也有民夫还是心存疑虑,你们这个共济会这么大的面子吗?连监工都不敢打。这时候,一脸骄傲的帮众就告诉民夫们,知道我们总舵主是谁吗?萧七郎!萧七郎什么人呀,那可是阎王爷都不敢收的人物,打过他的监工一个死了一个疯了,你说还有哪个不长眼的监工敢招惹他,敢招惹他的人。
工地没什么娱乐,大家吃饭睡觉之余只能互相传一些小道消息,这两天关于萧七郎的神奇传说早就在民工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一听到是萧七郎创立的共济会,还能罩着他们免受监工的欺负,在场的民夫都心动了。
还没等萧铮同意赵吉这些冀州人的入会请求,围观的民夫中突然也跪倒了一大片,哭着喊着也要加入共济会。
萧铮心中突有感悟,怪不得古人常说慈不掌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时候为了大局,是需要牺牲掉一些东西,哪怕是人命。
救一人不过是小义,死一人而活千万人,才是大义!
萧铮心中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