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
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
时光匆匆,半月时间悄然流逝。
清晨。
一名挑夫挑着两大坛美酒,来到了裴庆闭关的小竹屋外,大声叫道:“有人在家吗?”
“吱呀!”
门开了。
裴庆站在门槛内,目光扫视着这个挑夫,问道:“有何贵干?”
挑夫将肩膀上的两大坛美酒放在地上,嘿嘿笑道:“有一位姑娘托我送给先生的礼物,说是她最后的一番心意。”
裴庆看向挑夫脚边的两大坛美酒,目光微微闪烁,他知道挑夫口中的姑娘是谁,肯定是她了。
他对着挑夫淡淡的问道:“那位姑娘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挑夫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先生还真是聪慧过人,那位姑娘确实有话留给你。”
裴庆问道:“她说了什么?”
挑夫闻言迟疑了一下,目光微微瞅了一眼裴庆,断断续续道:“她.....说......说,说.....”
裴庆眉头微皱,道:“说什么?”
挑夫吞咽了一口唾沫,道:“那位姑娘说,她的喜酒你就不用去了,她不想在婚宴上看见你这块木头。”
说完,挑夫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裴庆,见到他表情毫无变化,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快速溜走,眨眼便消失不见。
裴庆站在门槛内,目光怔怔,良久,走到挑夫扔在地上的两坛美酒面前,蹲下身,拿起一坛美酒,仰首痛饮。
烈酒入喉,辛辣刺骨。
他的脸庞却没有任何的波澜,酒依然很香,但却依然没有味道。
…………
又是数日过去了,时间已经到了三月初一,距离三月初三问剑神剑山庄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春光明媚,天高云舒。
风景宜人的山林间,裴庆坐于树杈上,目光眺望远方,神游太虚。
他在想着心事。
一阵清风徐来,掀起湖面阵阵涟漪,荡漾在周围的山涧,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三月初一了。”
裴庆的思绪被打乱了,他低头望着手里的酒坛,目露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收敛心神站起身,举起酒坛子,一饮而尽,随即将酒坛抛飞,落入湖泊当中,溅起一阵浪花。
紧接着,一道白虹划破天际,朝着隋国帝都疾驰而去,那是一条长达百丈的剑光,璀璨夺目。
…………
三月初三,这是裴庆问剑神剑山庄的日子。
此时,神剑山庄。
各路江湖豪杰齐聚于此,他们都是为了观看裴庆和谢晓峰的巅峰一战。
因此,神剑山庄热闹非凡。
神剑山庄的山门口,摆放了排椅子,每排都坐满了人,足足占据了半座山门。
突然,有人惊呼道:“快看,谢晓峰来了。”
众人循着他的指引看向山门处,一名身穿白袍的少年才俊从神剑山庄里面走了出来,正是神剑山庄的三少爷谢晓峰。
一袭白衣翩翩,英俊帅气,浑身散发着超脱俗世般的卓尔不群之气息。
他的目光淡漠,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一名神剑山庄的老者面色凝重的道:“这一次问剑,关乎我神剑山庄的声誉,你有信心吗?”
谢晓峰淡淡道:“我没有输过。”
他语气平静而淡然,没有丝毫的担忧,似乎压根儿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晓峰,不可轻敌。”另外一名神剑山庄老者叮嘱道:“这次问剑,你务必要全力以赴,不得有丝毫的懈怠。”
谢晓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紧闭双目,双臂抱着手中利剑,静静等待着裴庆。
时间慢慢流逝,日头渐渐升高,但是裴庆依旧没有来。
“难道裴庆怕了谢晓峰,所以不敢应战?”
“怎么会呢?裴庆的剑术深不可测,连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相继败于其手,区区天下剑道第十的谢晓峰又怎么可能令裴庆害怕?”
“裴庆迟迟未至,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可能吧?以他的实力,能够威胁到他安全的高手并不多啊。”
“难道有其他事情耽搁了?”
面对迟迟没有现身的裴庆,众人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对于这一战,他们可是等了很久了。
…………
与此同时。
葵阴派。
张灯结彩,红绸铺地。
宾客络绎不绝,热闹喧嚣,整个葵阴派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作为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魔教,来客自然也都是魔门中人,加上这次联姻的对象又是白驼山庄的少庄主,更是吸引了许多魔门中人前来祝贺,几乎囊括了半座江湖。
一处宽敞的房间内,婠婠身披华丽的嫁衣,戴上了凤冠霞披,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一位丫鬟正站在一旁,帮助她梳理秀发。
丫鬟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你怎么满脸不开心啊?”
听到丫鬟的话,婠婠的嘴角微微牵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道:“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丫鬟好奇道:“为什么不习惯?”
婠婠轻咬嘴唇,幽幽叹了口气,喃喃道:“因为我马上就要成亲了。”
“小姐要嫁的郎君,可是白陀山庄的少庄主,年纪轻轻就到了先天二品的境界,只差一步就能进一品境界,这样的年轻才俊,江湖之中可谓是屈指可数。”
“小姐嫁过去以后,肯定会幸福的,到时候一定会是江湖上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丫鬟叽叽喳喳的说着,脸上浮现憧憬之色。
听着丫鬟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话语,一直沉默的婠婠开口道:“我不喜欢他。”
丫鬟愣了一下,诧异道:“小姐不是同意嫁给白陀山庄的少庄主了吗?”
婠婠冷哼道:“我同意,不代表我喜欢。”
丫鬟苦恼的挠着脑袋,道:“可是小姐已经答应了,若是反悔,恐怕阴后那边……”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顿了下来,阴后祝玉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感受着祝玉妍冰冷的气息,丫鬟吓了一跳,急忙跪倒在地,颤声道:“参见阴后,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祝玉妍瞥了她一眼,没有责备,而是通过镜子看着婠婠,缓缓道:“你不愿意嫁人,当初有机会拒绝的,为何又要答应呢?”
她语气淡然,让人琢磨不透其中蕴含的真实情绪。
面对自己师父阴后祝玉妍,饶是性格骄傲如同天鹅的婠婠也感觉到了压抑,她轻咬贝齿,坚决道:“我想赢,我要赌他一定会来。”
祝玉妍淡淡的问道:“你有心上人了?”
婠婠坦诚回答道:“有。”
祝玉妍闻言,寒声道:“你知道我们魔门的规矩。”
婠婠目光坚定而执拗,道:“我知道。”
祝玉妍声音变得愈发寒冷,道:“他来了,就会死。”
“我相信他。”婠婠语气笃定道:“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祝玉妍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阻止,淡淡的说道:“吉时要到了,准备一下吧。”
言罢,她转身离去。
丫鬟暗自叹了口气,拿起红盖头给婠婠蒙上,然后搀扶着她走出了房间。
此刻,葵阴派宾客满座,觥筹交错,好生热闹,大家互相攀谈,推杯换盏,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