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空间上划过几道虚影。
男人已经没了人形，只是一团黑色的液体这样站立着。
不论接下来怎样的攻击，黑液就是一动不动。
白落察觉到危险，发动位移魔法想要抽身；而巫莱莱没有她这么丰富的经验，并没有察觉到不对。
不知是什么时候，她们的身上已经粘上了一个黑点，黑液渐渐化作了一个黑色的洞，吞噬着周围的洞。
白落巫莱莱被扼制住了力量无法动弹，她们的身子僵硬起来，化作了人形石块。
随后巫莱莱的身上燃烧起火焰，点点星光在她的身边凝聚起来。
颇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样子。
这时几片羽毛飞到白落巫莱莱的头上，破去了她们身上的石化，白落立马拉着巫莱莱飞回了酆都。
蚩离失算，他如今不见人形，发出的声音也十分怪异难听。“天道法则的力量……不是说天道不介入私人恩怨么？”
“嘛，天道法则也是要择情况而变的嘛，不然你把天选之人弄死了，天道要跑哪儿哭去啊。”史墨笑眯眯的说，她踏空而来，一眼略过地上的人们，在看过某位少女时，她刚好说到句“天选之人”。
“哼，虚伪的家伙。”黑液说道，死鸭子嘴硬，嘴上说的好，但他心里开始估算起史墨的战斗力。
同为老不死的，他大概能和这个老妖婆五五开吧。
史墨掌心出现一道光，那光映照着她的掌纹，幻化做山·水二字。顿时一条大江不知从何处奔涌而来，带走了所有的业鬼和那具巨大的骷髅，真可惜要是给医学生做实验该多好，巫莱莱想着。
得为社会做贡献啊。
史墨抚平了众人在这片土地留下的伤痕，新的山峰拔地而起填补了地面的缝隙。
她随时随地都是笑着的，她的左手有着一把掌心大小的剑，右手指尖缠绕着一根漂浮而有灵气的红线。
“与其你拿小辈来寻开心，不如和我比划比划如何。”
她在巫莱莱的眉间轻点一字，“何苦搭上自己去换那个老癞皮狗，冥界没了你怎么办，我找人可是很费力的。”巫莱莱的伤顿时恢复，力量更胜从前。
白落明白，她面前的人是真正掌握世间法则的，有着常人无不能及的力量，颠倒乾坤可摘星辰。
她紧握双手，她忍不住的问出来:“既然您有这般的强大为何当日不出手相助，要是在那个时候斩杀业鬼，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辜的人牺牲，他们也不会死，仙界也不会消失！”
巫莱莱拉了拉白落的衣袖，小脸一脸严肃道:“白小姐慎言，大人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史墨看着眼前的人，说到底背负起一切时到底也只是个孩子。
她弹了下白落的额头，“白落，我们不能违背世间万物演变的意志，仙界的天塌是天道的选择，业鬼是与天同存，世间万物的黑暗面，是杀不死的。即使强大如我，很多时候反而比起你们更加无能为力，能保全你们，已经是我能力最佳的极限。”
黑液对史墨的忌惮猜测过她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可是又对她们其乐融融的聊天忽视自己感到不满。
于是黑液又化作人形，身前凝起灵力团，“去死吧！”
伴随着空气划破带来的长长鸣声，黑光席卷着无数亡灵的恨朝众人袭来直接击破了巫莱莱的庇护。
史墨摘下她的眼镜向酆都一挥，眼镜化作了一个人首蛇身的女人模样，女人手中有着五彩石挡住了这一击。
她右手的红线开始变大变长，黑液下意识的挣脱却发现这红线来自自己的体内，无论他怎么抛弃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都摆脱不掉。
“蚩离，别挣扎了。这是你自身犯下的因果，你摆脱不掉的。”史墨说道，“你喜好杀戮，罪孽滔天，早已背负满身因果，死不足惜。要不是我太忙了，轮得到你今天出来犯浑。”
她的左手握着天道成剑秉持公正，就如同希腊神话中的正义女神忒弥斯，天道之力直接将黑液杀死，其身体化作无数的碎片向冥界何处飞去，史墨张开嘴将这些碎片给吞了进去。
“咦、这玩意好苦。”史墨现在很反胃，恨不得猛灌自己几百瓶快乐水。
白落看见她近乎半透明的身体，神情一下子给紧绷起来，“你这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消耗成这样？”
史墨拍了拍她的手背，依旧是笑嘻嘻的表情，“安啦安啦，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我又不会死。只要吸收掉这老家伙的力量就能恢复过来啦。”
她又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依旧是发挥着谜语人的本性。
白落抿着唇，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此强大的史墨将会有离去的一天。
她如师如母的友人，和曹烬是她最后挂念。
这时，本该随着疏散离开何恋突然掉头，手中握着匕首瞬移到巫莱莱的面，想要将这柄匕首送入她的身体。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史墨拉过她，轻松缴去她的匕首。
一副早有早有意料的样子。
暗处的A小姐走出来咂了咂舌，她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早就算到了。
真可惜，没看见她出丑。
史墨摸去黑液在世间最后的一缕神识，兴冲冲的打量起何恋的容貌来，“嗯，长得真对我的审美，还凶神恶煞的，很符合我们现在需要的人才的需求嘛。你的罪孽不小呢，怪不得会被控制，但是你无师自通了心灵控制当方面的法术，还真是不可多得。”
牛头马面跑过来请罪，史墨挥了挥手，都二十一世纪了，早就不兴这套了。
“小姑娘，等你服完刑来给我做事怎么样，待遇很高哦，我还能实现你一个不太过分的愿望。”史墨摆出了一副搞传销的嘴脸，这幅模样，当出在哄骗白落巫莱莱时也用过。
白落扶额，她为什么刚才要担心这么个不靠谱的喜剧人；巫莱莱则是一副小迷妹的样子，一直在夸不愧是大人。
何恋清醒过来，她早就见过史墨方才的威风，知道了她的能耐，也就明白了史墨说话的分量。
这个愿望属实是让人心动。
“您不妨先说说是什么工作？”
“嘛，你看过快穿小说没有？你就跟快穿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在一个叫‘幻境’的地方到处穿越，帮我搞定幻境里的麻烦。你呢，你会有个系统助手，依你的能力绝对很轻松。真的很轻松的啦～”
“唔，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要问就是作者规定的喽。”
“哈哈哈开个玩笑，别这么不经逗嘛。因为你这个精神暗示的能力实在是太稀缺了，是我们缺少的那一类人才。我要把你的这个天赋给运用起来，我就连给你量身定制的系统叫什么都想好了。就叫黑莲花pua系统你觉得怎么样？你就是那朵黑莲花，专门负责pua别人。”
“……”
在玩闹中把何恋送进地狱服刑后，白落反复开了一个空间，这个空间里还有着一位少女，是在史墨的示意下白落才将她放进来。
她问道:“说说吧，幻境最近的异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史墨罕见的收敛起笑容，或许是长年笑着，她不正经的样子太过深入人心，此时反而是白落和A小姐不习惯起来。
“天道的选择。”
“天道的力量微弱了，它急于吸收幻境的力量，才会导致幻境开始和现实重合。毕竟蚊子再小也是块肉嘛。这使我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寻找一些人收编，帮助幻境疏通顺它的逻辑。”
官方的公司和学校也是知道此时帮助她。
“那么，天道的微弱到底是什么引起的。”白落有些激动，这架势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史墨垂下眼，“因为过去的规则已经不再适用了，而新的规则还没有被孕育出来。”
“旧的事物终将是会被替代的，白落。包括我也不例外。”史墨看向她。
“所以在有限的时间里去享受你的生活，你也该走出来了，不然一直活在过去只会伤害爱你的人。”
白落别过头，不再听她的说教。这一幕特像是母亲教训叛逆期的女儿，让巫莱莱觉得很有趣。
“那你呢，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活这么久怎么突然就要死了？”A小姐犀利的开口问道。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史墨开始闪烁其词起来。
“嘛，这个倒不是很好说。”
“老不死的赶紧说，别打岔。”
史墨看起来对如何定位自己十分苦恼，过了好一阵她才开口说道:“嗯，稍微具象一点，我可以算作是历史吧。”
“跟业鬼一样，天地出生时，我就存在了。我的力量不会消失，因为历史永远存在。不过嘛，我很快就要成为过去式了，新的故事即将展开，做为过去的我已经不会被需要了，新的时代将会彻底翻去有我在的这一页。”
“哎呀，烦死了，这样说话好绕口啊。应该说是我算作一本历史书，我的这本上完了，还有下一本，下下本。仙界的坍塌也理同如此，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可是新的的到来是需要人去创造的，世界上唯一伟大的只有深处其中努力改变的人类。”
她又笑起来，“于是呢，我就充当起这个新世界到来前的新手指引npc喽。可是世界的改变出现的太突然，它的这一步迈的太大，引起了本源的流失，导致它无法再支撑六界的存在。”
“我的力量实属是有限，只有依靠因果天道的力量，才勉勉强强支撑起冥界和人界的运作。对于那些逝去的人，我很抱歉，是我无能为力。”
说罢，众人沉默起来。
白落从未想到会是这般的真相，她的怀疑烟消云散，只有愧疚。
只有巫莱莱终于缕清了这长串话的弯弯绕绕。
是世界要迈出新的一步，导致了旧天道的势微，结果它并没有考虑太清楚反正了其余四界如今的局面，史墨同天道因果苦苦支撑着现在的世界运作，新世界的契机已经出现，史墨正在引导着那些天选之人过渡这段时间。
“世界的选择是不能直接表现出来的，所以它会选择一些人成为发展事件的契机。”史墨开口解释清楚她的疑惑。
少女清楚她的话是为自己点明，正身拱手弯腰道:“弟子朝白颜受教。”
“朝白颜？啊，原来你就是那个天才少女，今日一见还果真是如此。风姿绰约，不愧是大人选的破局之人！”巫莱莱依旧拍马屁道。
不，也不能说是拍马屁，准确的来说，她是真正敬佩史墨。
史墨叹气，“你啊，说了多少遍，不是我选的，是新天道选的她。”
史墨拿起方才何恋被控制时刺向自己的匕首，交给朝白颜。
“你拿着吧，老黑的东西没有差的。方才何恋拿着它刺我，老黑妄图拉我同归于尽，说不定这匕首真有点什么作用，指不定你日后能用上呢。”
朝白颜郑重的接过，看来她困扰多日的事已经有了结果。
她突然伸手抱住白落，“小白，你今天做的特好，看见你如今的强大，我很高兴。”说完，她还向白落竖了起大拇指，这让白落有些哭笑不得，但她的心里确实是划过一道暖流。
“那我呢，那我呢！”巫莱莱兴奋道。
“哎呀，我们莱莱真的是特别棒！”夸张的说完，史墨抱起巫莱莱在她的肉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巫莱莱嘿嘿的笑起来。
说完，史墨朝她们挥挥手，和A小姐勾肩搭背的准备去酆都城里好好逛逛了，江信还在里面等她们呢，是怕江信煞气重受老黑影响才没让她上战场。她们姐妹天团要在酆都好好玩玩，到时候给万芳带点特产回去。
这次事发突然，曹烬他们的考试自然是泡汤了，不过嘛，他们这考试边都只摸到了一点点，根本就没过。
但学校也体贴，再给了他们一次本学期升学考试的机会，不过被拒绝了。
这次才是真正让一直顺风顺水的三人看见了自己的弱势，谁都没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而曹烬他们是后来才知道何恋的故事。
『她许诺我一个愿望时，我想过很多。每个愿望都关于何书。
这时我才想起来，我是厌恶他的。
应该是。
我不信鬼神。
老人会说不敬鬼神者，没有敬畏之心会引来大错。我不在乎，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斗不过我，更何况死了。
只是在看见他的眼睛时，我就心软了后悔了。我也不愿再回到人世，再次重复我以前的故事。
我的愿意是，若他生生世世能够平安也就很好。
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去爱值得爱的人。
没有疾病灾痛，过上普通人的一生。
我穿梭在幻境的许多地方，见到了许多的人事。
我将其看做旅行，我生前没有这样的机会，死后却有了。
我问过史墨若我某天不想干了会怎么样。
她说我早已没了再入轮回的机会，她会将我变成星子、尘埃、海边的风，一切都有可能。
若是这样，那确实很不错。』
『我叫何书，我的姐姐叫何恋。
我是个笨小孩，我自己知道。
可我的姐姐跟我不一样，她聪明美丽，温柔大方，是我的骄傲。
我的姐姐很厉害，还出国留过学。
我很少见到父亲母亲，我的父母不住在一起，我的父亲有他自己的妻子，啊，这样说不对，很绕口。
反正，事实就是如此。
嘛，我也不在乎这个，我只要有姐姐就够了，我喜欢和她在一起，她会给我买许多我喜欢的零食玩具，她会随时随地的陪伴在我身边。
她就像是无所不能的女超人一样，总会在危难的时候将我给解救出来。
她真的很厉害。
我知道爸爸奶奶不喜欢我们。
他们似乎更不喜欢我的姐姐，哼，真没有眼光。
我的姐姐可是全天下最最厉害的人。
没关系，他们不喜欢姐姐，我喜欢姐姐就够了，我会是姐姐一辈子的家人。
家里来了一个哥哥，我不喜欢他，他总是说着英语嘲讽我。
虽然我听不懂，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那段时间姐姐也不和我亲了，大概是我让她生气了，我没能保护好她。
我给她写信，希望她原谅我。可是我的字太丑了，还是不要给她算了。
他说了姐姐坏话，气的我去找他打架。
没打过。
好丢人。
后来那个哥哥不见了，姐姐也要出国留学，我非常舍不得她，但我也知道这事对姐姐有帮助，这是件好事，我不该难过。
我喜欢上了画画。
没有什么时候能够让我放松的了，姐姐走后就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了，我将我想说的全都倾泻在画纸上。
姐姐给我开了一家专门的画廊，我很兴奋。
等我挣钱了，我就可以给姐姐买很多很多的东西，再等我长大一点，我就可以站在她的面前保护瘦瘦小小的她，以前都是她在保护我。
我爱她，她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姐姐和别人在争吵，随后那个人就倒地了。她大哭起来，我也想哭。
何书啊何书，你是个男人，你是时候站起来保护她了。
姐姐她还很聪明，她还有更大的舞台，更美满的人生，她还那么年轻。
你不一样，你太笨了，这个世界不需要你，有姐姐就够了。
我想起我经常看的推理小说，学着里面的角色处理尸体。
我摸到他脖子上的血管还在跳动，但是不行，不能让他出去，他出去了姐姐的人生算完了。
我去自首。
我罪有应得，被判处死刑。
真好，我终于有了一点点用。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永远都不能分开。
还是得让我来当哥哥，一直一直保护她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