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就去了大理寺监牢,这两日静王求情的越发多了,就连福王也改变了态度,皇帝却谁的话也不听,硬是没把静王放出来。
静王怎么也没想到,顾知远会来探监。
一是觉得,他不够资格,二是顾家人也没道理呀。莫非是来炫耀或者嘲讽的?
静王虽说看押在监牢,但一应用俱都是极好的,单独的套间,打扫得也干净,头顶有天花板,阳光能照进来,只是没有自由。
顾知远进去后,恭恭敬敬地行礼。
静王自是认得他的,斜睨了他一眼道:“顾大人?你来作甚?”
顾知远道:“一是给王爷请安。”
静王冷笑:“本王很好,第二呢?”
顾知远道:“臣有求于王爷。”
静王讽道:“你女婿可是理亲王,你求本王这个阶下囚,是故意嘲笑本王么?”
顾知远一听,脸垮了下去,面露悲伤之色:“王爷有所不知,臣那不肖的女儿又被人害了。”
静王似乎并不奇怪,冷哼道:“本王极王妃都失去自由了,莫非又要把脏水泼本王头上?”
顾知远道:“王爷说笑了,臣万万不敢怪到王爷头上,害理亲王妃的正是她的公公英国
公,他差点就……掐死小女了。”
静王皱眉:“沈硕勋还真是……他就不敢与阿夏反目成仇么?”
顾知远道:“这是他们一家子的事,原本老臣也不敢管,可是小女着实可怜,自嫁进国公府后就一再遭遇毒害,老臣虽然无能,但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实在心疼,却又无计可施。”
静王道:“本王也帮不了你。”
顾知远道:“臣不是请王爷帮小女的,臣是有疑惑,想请教王爷。”
静王道:“本王要休息了,你走吧。”
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他虽落魄,也没心情与顾知远这种靠嫁女高升的小人周旋浪费时间的地步。
帝王出身,有自己的尊严与傲气。
顾知远道:“是,臣打扰了。”
静王闭目养神。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都不会再纠缠,主动离开。
可顾知远向来不是一般人。
他走了出去,就在静王以为他已经走了时,他又转了回来,静王俊眉微蹙,刚睁开眼睛又闭上。
就听到一阵蟋蟋索索的声音,有浓醇的酒香补鼻而来,上好的陈酿,自关入这破牢里,虽然一应待遇还可以,但好酒还是很少有。
静王爱
酒,但并不贪杯,遇到好酒也是挪不开腿的人。
忍不住睁开眼,就见顾知远自躬身在摆着碗碟,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竟然摆上了四个热情腾腾的菜,红烧肘子,酱烧鹅,香辣蟹,小炒笋干,还有个油麦菜,青青翠翠的,没沤老,油油亮亮,看着就有食欲。
正是饭点儿,静王在牢里的伙食虽然比一般的犯人好多了,但毕竟是看押,许多好菜还是不常吃的。
虽然很想吃,但他没动,冷笑:“胆子够大啊?不怕本王出岔子?”
若有人趁机加害静王,正好借此机会,借顾知远的手,而东西是顾知远直接送来的,吃出问题,他当然第一个死,或许还会诛灭满门。
所了静王在牢里住了这么些日子,前来探望的臣子也不少,却没一个敢给他送吃食的。
“反正臣陪王爷一块吃,真有问题,臣先出事,轮不到王爷。”
他一边说一边给静王倒酒,满满一大杯,酒香芬芳,醇而不烈,静王端起酒杯,在鼻间闻了闻,忍不住道:“好酒。”
顾知远道:“女儿红,当年家母在内子怀上阿秀时亲手酿的,生的是儿子,便是状元红,女儿便是女
儿红,十多年了,年儿犬子回去才挖出来。”
静王道:“难怪,对了,令堂是崔家人吧。”
顾知远点头道:“是啊,臣府中,就臣的出身最差,家母乃是崔室嫡出,内子是卢室嫡出,阿炫状元及弟,阿秀呢……如今也是王妃了,就她最不让臣省心啊,说句不怕王爷耻笑的话,臣如今有些后悔了,宁愿她嫁的只是个门小户,至少安全无虞,有富贵太大,也有有命享才行啊。”
静王睨了他一眼道:“难得啊,顾大人会有这种想法,你让那些后宫妃子的父母情何以堪?”
顾知远夹了块酱鹅放在静王碗里:“王爷请,这不是京里烧鹅店烧的,是臣自家做的。”
顾家是湖州人,湖州菜偏口味重,辣、咸!
但静王喜欢吃,湖州菜虽然重口味,但鲜香啊,又下饭,下酒也不错,何况还有清炒的青菜,爽口。
一杯酒下肚,静王吃得大汗淋漓,不过,很过瘾,很爽啊。
正好住牢房身上有湿气,发散发散,舒服!
酒的味道也很不错,崔老太太还是个酿酒高手,是湖州产的稻米酿的,味道甘醇。
静王吃得有点多,放下筷子后起身走动
。
静知远吃得很文雅,也吃了不少。
“王爷,要不要出去走走?”
静王以为自己听错了,斜眼冷睨。
顾知远道:“门又没关?出去走动走动,发散发散酒气。”
说着他先往前去。
静王冷冷道:“本王不奉圣谕,不会离开。”
顾知远拍了下脑门,恍然道:“您看臣,真是老糊涂了,臣是带了圣谕来的。”
一边说一边自袖袋里抠出一张黄帛,正是皇帝给他的手谕。
静王冷冷瞥了一眼,不为所动。
他是堵气来监牢的,皇帝不正式下令让他出去,他是不会走的。守卫一直很松散,几乎是由得他可进可出,但静王自从关进来,就没出去过。
顾知远突然高举黄帛,朗声道:“圣旨下,静王听旨。”
静王立即跪下。
圣旨确实是皇帝下的,但并非正式圣旨,而是写的一个字条形式,只有一句话:“给朕滚去军营办差,办好了跟你老婆孩子团聚过日子,办不好,仍滚回牢房里呆着。”
顾知远当然不能念,待静王跪好,就交给他。
静王看完,唇畔终于有了笑意,将黄帛小心叠好,傲娇道:“前头引路,本王要回府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