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秀跑得筋疲力尽,实在跑不动了,闻言顾不得道谢,爬上去坐着。
“坐稳了。”胖大叔一扬鞭,马车却行得稳而慢。
顾明秀一脸疑惑,胖大叔笑道:“公子身子不适,车速不宜过快。”
那你方才还跑那么快?害她跑得腿都快抽筋了,还有啊,先前怎么不叫她坐车辕上?逗人玩儿呢?
马车慢悠悠地行进在夜色愈浓的街道,顾明秀一身湿漉漉的,却并不太冷,摇摇晃晃的竟有些困顿,就在她的眼皮快要打架时,马车停了,胖大叔跳了下来。
前方门口挂着两盏八角方灯的竟是刘府。
顾明秀愣住,不解地问:“大叔……”
胖大叔却径自去敲刘府的门。
门大开,胖大叔道:“凡请前去禀报,顾县令之女顾大小姐求见通判大人。”
顾明秀很想上前去捂住他的嘴,她何时要见刘行知了?这会子来刘府,不亚于送肉上砧板。
那门房纠头瞧了一眼,便回去报信了。
很快又回来,语气很是不善:“顾小姐深更半夜上门,是想给我家老爷暖被窝么?可惜你这种货色我家老爷瞧不上,凡请你回去告知
顾知远,明日顾炫晖若不前去自首,知府衙门便会派人上门拿人。”
卧槽!
顾明秀的火直蹿上头,就在那门房要缩回去之际,一个跃身扑去揪住他的发髻拎出来,一扬手,连搧十几记耳光!
“没教养的东西!”感觉手痛了,顾明秀才将人扔下,犹自气不顺地骂道。
门房疲搧昏了头,半响才回神,随即一声尖叫:“杀人啦……”捂着脸连滚带爬往府里跑。
大门敞开,刘行知带着护卫冲了出来:“是谁在本官门前放肆?”
胖大叔将顾明秀往前一推:“是她!”
仇人相见,分外红眼!
刘行知冷笑:“顾大小姐?好,很好,既然你送上门来求死,本官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长鞭已然抽下。
顾明秀本能的闪身一躲,可脚刚挪动,腰就被缠住,身子飘飞于空,急剧向后,回神时,已然坐落在马车车辕上。
刘行知以为是胖大叔所为,却见他一脸笑眯眯的负手立在原处,并无动作,顿时以为顾明秀要逃,鞭子紧追过去。
就在他跃入半空之时,看热闹的胖大叔却动了,只见他短胖的手臂一伸,
竟将刘行知自半空拽下,扔在地上。
刘行知大怒:“你究竟是何人,故意找茬吗?”他知自己并非胖大叔对手,白天便被当街羞辱过,事后暗中调查,竟是查不出对方半点信息。
“让你猜对了,我就是来找茬的。”胖大叔笑眯眯道。
刘家护卫将他团团围住,胖大叔身形一晃,如一团青色的烟雾围着转了一圈,停下时,所有的护卫全都倒地不起。
刘行知脸色发白,眸中怒火狂烧,却强忍住道:“不知下官何处得罪了先生?”
胖大叔摇头道:“非也非也,在下与大人素昧平生,实在谈不上得罪。”
刘行知委屈得要哭:“那先生为何一再出手对付刘某?”
“刘大人得罪了她!”胖大人指着坐在车辕上悠闲晃着双脚看戏的顾明秀。
后者愣住,看向正望过来的刘行知。
刘行知冷笑:“原来顾大小姐有先生这样的强援,难怪不将本官放在眼里,敢上门挑衅。”
胖大叔摇头:“非也非也,在下只是一介仆人,算不得强援,算不得。”
刘行知这才向那辆神秘的马车看去,此时车帘全都放下,雨幕
下,车里安静得很,以他深厚的内力,竟听不到半点声息。
刘行知终于感觉背脊发凉,拧身想要潇洒地跃起,哪知方一运气,气海穴便痛如刀绞,脸色大白,惊惧地望着胖大叔:“先生……”
胖大叔道:“还不明白么,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刘行知看向顾明秀:“还请先生赐教,刘某究竟得罪了哪位大人物?”
胖大叔笑着指向顾明秀:“可不就是她么?”
刘行知不屑道:“她不过小小七品县令之女……”
胖大叔冷笑:“是啊,顾小姐就是个小县令之女,可惜,你就是得罪不起!”
顾明秀是懵的,隐隐猜到那人的意思,此刻的她如同荒漠中快渴死的野草,忽然被扔进了清澈的溪流中,突如其来的甘泉瞬间将干涸的身子滋润浸满,醺醺然不知所措,更不可置信。
“顾小姐,你欲意何为?”刘行知很恼火,胸口憋着的那团郁气胀满得快炸开,沉声问道。
“我要见令公子。”顾明秀道。
“你害得我儿残了一条腿,还想如何?”刘行知道。
顾明秀道:“不知刘大人可听过续玉膏?”
刘行知很是不屑道:“创伤圣药,一药难求,姑娘莫非有?”
顾明秀拿出小小的白瓷瓶:“刘大人可以不相信,不过,既是一药难求的圣药,小女也不会轻易赠送,我只想请教刘公子几个问题。”
续玉膏对断骨有奇效,可令断骨迅速愈合,恢复八成以上,如果下药及时,可完全恢复。据说是药师谷药仙几十年前练制的,流传于世的并不多。
刘行知行伍出身,曾战场厮杀,于伤药了解甚多,军中将士,若有此药,伤残者会少很多,是几乎所有将帅梦寐以求的疗伤圣药。
其实顾明秀也是听老太太说起,才知道那人给自己的是多重贵重的药物。
“我如何知道,你手中的就是续玉膏?”
顾明秀冷冷道:“随便你。”
刘严伟是独子,又早早考取秀才,今科很可能高中举人,刘行知一直以子为荣,腿了残,前程也将尽毁,所以他才如此震怒,非向顾家报复不可。
如今听闻有续玉膏,就算将信将疑,还是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是真的呢?
便道:“好。”
胖大叔解了他的穴道,陪着顾明秀往刘府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