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恬柚:“过程虽然曲折,但结果是对的。”反正人被带来了。
裴和玉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时不确定安乐郡主要干什么,是知晓了他的身份要杀人灭口还是发现了他的图谋欲除之后快……
两种情况对裴和玉都不利,他掩在袖中的手捏紧了淬了毒的银针,心里盘算着他有几分胜算。
韶风反应过来自己会错了意,当即跪下:“属下办事不利还请郡主处罚。”
裴和玉收回银针,他很想知道这个表面温软无害实则心狠手辣的害人郡主会怎样处置犯错的下属……
“好。”池恬柚衣袖一挥,道:“本郡主罚你把裴仁九叫醒。”
“是,郡主。”待反应过来,韶风猛的抬头:“……嗯?”
“嗯什么嗯,快点的,再慢点本郡主板子伺候。”
裴和玉听到池恬柚促狭的声音,心里惊讶又疑惑,居然没罚……
韶风怔了怔,当即从地上站起,走到裴和玉身边,在他脸上拍几下,刚好覆盖了鞋印。
裴和玉:他脸招谁惹谁了,还要承受二次袭击!
为了脸,裴和玉打算早点“醒”,眼还未睁,一壶凉茶兜头浇下,真是猝不及防。
听到啪啪几声池恬柚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又听到泼水声她大概明白了什么,睫毛蒲扇两下,心里虚虚的。
今天对不起个人,属下先迷晕他、扔了他,接着她又踩了他,现下又被打脸又被泼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茶是凉的。
“咳咳!”鼻孔里进了水,裴和玉被呛的直起身子,伸手抹掉眼上的茶叶,他迷茫道:“我,我这是在哪?”
察觉到身旁站着的一男一女,他神智清瞬间清晰,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瞳孔微张,:“郡郡主…你你们要做什么?”
面带慌张且恐惧,像是怕极了。
即便看不见他的表情,单从声音池恬柚就能判断他的惊惧,想想也是,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泼醒,醒来又发现床换成了地板,旁边还站着个瞎子和黑衣带刀侍卫。
也不知道韶风有没有用绳子绑人,要是真绑了就真应了那句“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池恬柚尽量笑的温柔,轻声软语道:“裴大夫不必惊惧,本郡主没有恶意。本来我是让韶风去请你的,奈何吩咐不详他会错了意,结果……您就成这样了。韶风,快把裴大夫搀起来,拿帕子给他擦擦脸。”
看来不是要杀他,裴和玉松了口气,任由韶风把自己扶搀到椅子上。
韶风要给裴和玉擦脸,然后才发觉身上没帕子那东西,他转头对池恬柚道:“郡主,属下没帕子。”
他没有她有啊,池恬柚从身上摸索出帕子,向前伸着手:“用我的。”
韶风接过,欲给裴和玉擦脸却被拦下。
裴和玉紧锁眉头,朝池恬柚道:“郡主此……”举于礼不和。
池恬柚以为他嫌弃,便道:“这帕子是新的,本郡主并未用过。”
翁娟每套衣裙里都给她放了一方锦帕,但是她身边丫鬟侍从一大堆,需要擦手擦脸时自然会有人递上新的,衣服里那方就成了摆设。
给他用了也算节省资源。
裴和玉想到今日在住处看到的那只白猫,思索片刻,便松了拦下韶风的手。
“那在下就谢过郡主了。”裴和玉从韶风手里抽出帕子,擦干脸和浸湿的衣襟,道:“帕子脏了,在下洗过后再给郡主送来。”
池恬柚正想说‘不必,一方帕子而已’但是联想到这个时代的特殊以及自己一贯的防备心,改口道:“好。”
裴和玉把帕子收进衣袖,然后谈起正事:“郡主半夜‘找’在下来,是有要事?”
池恬柚伸出手,韶风上前,把手缩进衣袖里隔着几层衣料虚扶住她小臂,引着她在上位上坐下。
“裴大夫所料不错。”池恬柚坐直身子,眼睛呆滞无神的对着前方:“本郡主患眼疾已有三载,皇上心忧为我请遍天下各地名医,但是双目不仅毫无起色反而时时刺痛难忍。”
池恬柚语气深幽难料:“本郡主猜想,其中定有之未察的蹊跷和真相。此番深夜叨扰是想让裴大夫陪本郡主一起查探真相。”
池恬柚拍拍手,翁娟端着托盘从外面进来,把托盘放到桌上,掀开其上红布,小半碗药显露出来。
“裴大夫帮本郡主看看这药是否被人动了手脚?”
裴和玉没有犹豫,端起药碗开始观察汤汁色泽,片刻后他又凑近闻了闻。
正欲摸身上的银针,但是想到自己现在仅着寝衣又光着脚丫,他顿住手,看向池恬柚:“郡主可有……”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有”截住,翁娟把事先准备好的银针递给他。
瞥了眼正脸对着门口方向的池恬柚,裴和玉道声“谢”,随后接过银针便开始对着药汁检查。
听他道谢,池恬柚觉着这人还挺有礼貌。
裴和玉做起事来很认真专注,尤其在医学方面,见银针没有变化,他下意识蘸了些药汁在指腹上,欲亲尝。
还未送至嘴边,手腕便被人握住,于此同时翁娟也出声阻止:“不能尝。”
池恬柚脑袋抹了一下,道:“尝什么?”
翁娟蹙眉道:“裴大夫要尝郡主的药。”
郡主都说了这药可能有问题,这人还……难道就不怕中毒吗?
池恬柚怔了片刻,然后眉心透着无奈与看淡:“裴大夫不必如此,虽然本郡主希望早日见到光明,但是生命诚可贵,何必搭上自个儿来挽救我这双残眸,查不出异样便不查了。”
红烛在灯罩里燃着,暖光透过薄薄的灯罩打在池恬柚精致的侧颜上,柔和了她的五官,她面上氤氲的是对残破身躯的煎熬、不幸命运的妥协与他人生命的珍视。
一时间,满怀仇恨的那颗心凝滞,两边思绪开始左右拉扯,能说出此番见地的人会是滥杀他人性命吗?或许……
脑中画面闪过,老仆强撑着一口气爬到山上,倒在自己怀里磕磕绊绊道:“安安乐郡主看似无害实则…歹歹毒狠辣表里不一,老爷就是被她蒙骗才会丧命,少爷…此女绝不可信信……”
动摇只在片刻,裴和玉重新坚定信念,他站起来拱了拱手,道:
“未能快速查出此药之疑是在下惭愧,请郡主容在下把药回去,查阅医书经典,几日后在下定会给郡主一个答复。”
池恬柚语气淡淡:“带走便带走吧,反正这药每日都喝,也不缺这半碗。”
“谢郡主。”
裴和玉走出门外,脸惭愧之色瞬间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是冷峻与薄凉。
看了看手中的半碗药,裴和玉勾起一抹冷笑,藏拙永远是规避杀机与取的信任的有效方式,刚刚尝药的愚蠢举动也不知那人信了没信……
不过能完整无缺的从那表里不一的郡主屋里出来还得一方锦帕,一切表演算是没白废。
裴和玉回到自己住处,掩上房门和窗户,在微弱的烛光下用与刚刚完全不同的方法测着黑乎乎的药汁。
另一边,裴和玉走后,池恬柚屏退了翁娟和韶风,靠在椅子上诡秘的笑了笑。
试探人可真不是个好活计,还要熬到大半夜。
池恬柚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内室走一边思考着裴和玉会不会把查验结果老老实实的告诉她……
作为快穿者,药理是必修课,不过她学的多且杂,有限的时间里只学到中等水平,堪能察觉那药有稍许不对,但不知是哪里不对,影响大不大,更不知可不可解。
裴仁九则不同,她能闻到他身上时刻飘散的药香,身怀药香者必定上长时间与药草打交道,深谙药理之术。
再加上探子确认他就是有间客栈那位名医,他必是精通药理与医术的双料医师,要是看不出问题……
那就有趣了。
哎,勾心斗角的真废精神,困意又上来了,她抬手打着哈哈,一时不察……
砰!
一脑门子磕在了锦绣屏风上。
“嘶~”池恬柚捂着吃痛的额头在心底暗骂系统。
臭美的死贝贝,只顾着睡美容觉,要是她在自己怎么可能会撞到脑门!
明日,她额头上起多高的包她就在贝贝头上敲个一模一样的,让她下次还敢擅离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