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利益家不再想要利益
去电影院的时候，黎偌记着茗伊的话，戴上了墨镜跟口罩。
她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同样打扮隐秘的男人。
他今天穿了一件潮牌店的棒球服外套，配上黑色为主调的棋盘裤，肩宽腿长，身形高瘦，颇有少年感。
他的时尚感很好，颜色的搭配都很出彩，黎偌想。
谢凌风见她也捂得这样严严实实，轻笑，将手中的星冰柠递了过去。
黎偌一看这个包装就知道是自己常喝的那一家，“我很喜欢喝这个，谢谢。”
“喜欢就好，路上顺手买的。”
他怕现在做的太多会让黎偌有负担，便没有说是自己特地向别人打听的。
电影还没开场，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谢凌风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藏在背后的超大号棒棒糖拿出来，“这个…是刚才在电影院的超市买的，感觉很适合女孩子，我就顺手买了。”
他说完，双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看着比手掌还大的粉红色棒棒糖，黎偌接了过来，没忍住，笑得肩膀都在抖。
“很好笑吗？”谢凌风也跟着她笑。
黎偌摆了摆手，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只是没想到还能被人当成小朋友。”
记得上一个送她棒棒糖的人，还只停留在高二那年的记忆里。
以前的她其实没那么坚强，反而可以算得上是脆弱得过分。
考试成绩不满意，她会哭鼻子。
看到受伤的流浪猫流浪狗，她会哭鼻子。
被老师骂了，她也会哭鼻子。
……
每次她哭鼻子的时候，陈烬都会陪在旁边。
但是他从小到大都没跟女孩子接触过，更别说去哄女孩子了。
他自己受伤了也只会躲在暗处里舔伤口，他仿佛生来就没什么情绪。
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每次只要她一哭，他就会从外套口袋里面拿出一根棒棒糖，“吃，吃了就不哭了。”
他在用他的方式笨拙地安慰着女孩。
在他的世界里，糖，或许就是世界上唯一能够疗愈万分之一伤口的东西了。
从她第一次哭过之后，陈烬的口袋里总会装着一根棒棒糖，与他的乖张狠戾格格不入。
也或许是因为以前陈烬总是给她吃棒棒糖的原因，她现在很喜欢吃甜品。
……
“发生什么事了吗？”谢凌风见她有些出神。
“没事，电影快开场了，我们进去吧。”黎偌回避了他的视线。
两人进了电影院。
谢凌风订的私人包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看。
电影院很闷，他们取了口罩跟墨镜。
电影开场两人就没再说话。
……
什识一生中都活在黑暗里，家庭破碎，事业失败，无人理解。
他是大家口中彻头彻尾的疯子，没有一个人欣赏他的画作，那些作品已经超越了那个时代的认知。
他一生中遇到的唯一一束光，是在莫尔西斯的街边遇到的。
他不卖画，只是渴求偌大的世界能遇见一个能看懂他画作的人。
于是他将画作摆了出来，让路过的人欣赏。
渴望用这样的方式找到与他灵魂共鸣的人。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作品的用意与主旨，两人忘了时间、忘了身份、忘了一切在莫尔西斯小镇的大街边谈论了很久。
那是唯一一个与什识同频共振的人。
女人走的时候，她笑着对什识说，“是花，总会开的。”
可是从那天之后，什识就再也没有遇见过那个女人。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在莫尔西斯的街边摆画。
但是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或许有的人相遇，本来就是用来错过的。
那天之后，他画了一幅画，是一朵似开未开的花骨朵，色调是以橘红色为主的，一改他平日里自由派的风格。
似乎它的主题就是，“是花，总会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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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黎偌偏头，“这幅画是哪里来的？”
“这是唯一一幅由我们投资方提供的画，包括里面那句‘是花，总会开的’也是我们投资方要求加进去的。”谢凌风耐心解释。
黎偌听到投资方几个字，勾唇浅笑，盈盈笑意在唇角若隐若现。
“看来他现在过得很好。”
“什么？”他一时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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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结束。
什识的画作一生都没有卖出去过一幅，但是在结局，也就是他死后，他的画一夜价值连城……
黎偌看的认真，她眼圈泛红，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渐渐湿润起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什识的遭遇跟阿烬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但是从某种解释上来说，什识起码能在死了之后让作品一夜爆红，而阿烬，就算是死了也没能清清白白，还要遭受更多的流言蜚语。
“还好吗？”谢凌风递过来一张纸巾。
黎偌这才缓了缓神，接过纸巾将泪水擦干。
她刚才看的认真，连腿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张毛毯都没注意到。
见她盯着搭在腿上的毛毯，谢凌风轻笑，“怕你冷，刚才给你盖上去的，你看得太认真了应该没注意到。”
“谢谢。”
她的声音有些哑，或许是因为刚刚才哭过。
“里面关于画的品鉴都很专业，包括出现的那几幅画，应该也都是大师的真迹吧。”
黎偌觉得这样的电影才是下了真功夫的，没有随随便便敷衍观众。
谢凌风温和一笑，双唇扬起微小的弧度，“那些画是我去求的我爷爷，他借给我的。”
黎偌对他的爷爷倒是有所耳闻，毕竟都是走的美术这条路。
谢凌风的爷爷是临市画家协会的会长，在业内有很高的威望，学美术的应该多多少少都知道他的大名。
“走吧，今天谢谢你了，请你吃饭。”谢凌风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
黎偌没推辞。
两人去的是临市有名的京堂大饭店。
他直接带她去的包间，应该是早就预定好了。
……
陆怔看着那两抹熟悉的身影进了包间，没忍住，又把刚喝进嘴里的红酒吐了出来。
这两人是在他身上绑定位了吧？！为什么她们俩出来的时候都能叫他遇着。
一旁的女伴连忙递了张纸过来，“宝贝怎么了？”
这是他新交的女朋友。
陆怔没回。
在心里气的牙痒痒，戾哥的人他都敢抢，还真是不要命了。
一想到那天晚上闻言戾一反常态不要命地灌酒，陆怔就觉得自己不能对这事儿坐视不管。
戾哥，我就帮你一把了。
这该死的兄弟情啊。
陆怔捏了捏女人的脸，“宝贝乖，你先吃啊，等会儿记在我账上，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径直走向两人的包间，丝毫没管留下来的女人。
……
陆怔进包间的时候两人已经开始吃了。
“嫂子，好巧啊。”
因为是圆桌，所以两人隔了一段距离，他自觉地坐在了两人的中间。
陆怔跟谢凌风因为他们长辈间的那层关系也还算是认识，但是圈子不同，所以平时没什么交集。
面对陆怔的突然到来，两人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黎偌先轻笑着开口，“你怎么来了？”
陆怔脸不红心不跳，“我今天一个人来的，没人陪我吃饭。这不是巧了吗，刚好看见你们进来了，怎么样，加我一个？我一个人太太太……孤单了。”
加上他那到位的表情，还真有些可怜的意味。
“不介意的，你吃吧。”
黎偌想着他跟谢凌风也算是认识，不会尴尬，刚好菜点多了两个人也吃不完。
“那谢谢嫂子了。”
陆怔又自觉地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我跟他已经分开了，以后不用叫我嫂子的。”
黎偌不想徒增误会。
“好嘞，嫂子。”陆怔说完继续吃。
黎偌扶额轻笑了声，也没再管他。
谢凌风的性子一向温柔，他虽然看出了陆怔的用意，倒也没戳破。
“嫂子，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戾哥喝酒像是不要命了一样，使劲灌，我拦都拦不住。”
“还有，他抽烟也是，那烟盒都快堆成山了，饭也不怎么能吃下，我真的担心他的身体。
“但是我们这些兄弟没一个敢管他啊。”
陆怔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专门瞥了一眼谢凌风，仿佛是在耀武扬威。
……
黎偌默了默眸子，“我跟他已经分开了。”
她不想在分开之后还维持一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陆怔听了她的话，苦肉计看来也不管用了啊！
他就没再开口。
听到黎偌的回答，谢凌风倒是勾了勾唇。
一顿饭很快结束。
陆怔拿出手机，在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咔”的一声，他按下了拍照键。
将三人都框进了镜头。
在两人错愕的眼神下，陆怔摆了摆手，“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记录一下……记录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脸颊两边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他可是为了戾哥把他这张俊脸都豁出去了！
“嫂子，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啊，我刚好顺路去那边找我女朋友。”陆怔是丝毫不想给两人留下独处的机会。
听到顺路，黎偌就答应了。
“那你回家了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谢凌风轻笑，那一抹笑意只在唇边勉强浮现。
还没等黎偌回答，陆怔就开了口。
“好了好了，别说嫂子了，我回家了也给你报个平安，快走吧。”
他拉着黎偌就离开了包间。
但是并没有握住手，而是隔着衣袖抓的手腕，很有分寸感。
一出门，他就放开了。
谢凌风听见“嫂子”两个字，心里面有些膈应。
闻言戾跟偌偌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了解她的所有喜好跟习惯，她们还有这么多的共同朋友。
那个男人又这么有心机有手段。
说不怕也是不可能的，他怕黎偌会忘不了那个男人。
但是看刚才偌偌冷淡的反应，他又松了口气。
……
陆怔将黎偌送到楼下就迫不及待地给闻言戾发了微信。
他将那张照片发了过去，然后飞快地打字——
【戾哥，快夸我，这次为了守护你的爱情我可是下血本了。】
【你都不知道，刚才的情形有多么多么的危险，我一进门…………】
然后他添油加醋地将自己刚才遇到的事发了过去。
要不是他知道闻言戾从不听语音消息，他都想直接发语音了。
以前给闻言戾发条消息，他能隔半个月才回一条。
不过这还算是情况好的，因为一般情况是他回都不会回。
但这次很罕见的，男人竟然秒回了。
【西州那块地，给你了。】
陆怔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没看错，他盯了两三遍。
要知道西州那块地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都没抢到啊，之前竞标的时候十亿美金的高价都没能拿下，他竟然白送给他了？！
陆怔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来戾哥心里面还是有他的。
虽然平时没怎么表现出来，但是今天这块地不就证明了吗？
他就知道，戾哥一直都是在乎他的。
然后，他心血来潮，热血沸腾地给闻言戾发了一个几百字的小作文表示感谢。
就在他发出去的那一刻——
收到了一个鲜艳的……红色感叹号。
闻言戾将变脸表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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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戾保存了照片之后，就点了拉黑。
他一向没有耐心。
他将那张照片放大，心里没由来的躁。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会嫉妒能够轻易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个人。
对，是嫉妒。
从来不对什么东西感兴趣的他，既然会嫉妒。
其实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要留住一个人。
圈子里面的人都说闻家的人冷血无情，手段肮脏，骨子里都是黑的。
可他一直都不理解，他凭什么要去照顾那些所谓的弱者。
他是一个商人，他的利益才是大过一切的。
但是对于黎偌，他发现，他现在好像已经能够为了她放弃所有的利益了。
＊
【有的人相遇，本来就是用来错过的。——什识】
【支离破碎的残缺因为她而完整。——闻言戾】
【赤裸裸的交易和规则之下也会有幸福童话。——闻言戾】
——后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