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陈然和于雷,就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的陌生人。
于雷差不多每晚都要见客户,都有应酬,在陈然于黑夜里努力挣扎睡着过后再回家,睡眠不好的时候他一回来她就会被哪怕最微弱的声响或者台灯光线惊醒,而今她睡眠改善了,常常是睡到闹钟响起的时候一看他仍在酣睡中。
早上送完小胖去幼儿园后做好他的早饭,通常是加热几片全麦面包,水煮鸡蛋,热一杯奶,切几片他爱的水果苹果或者橙子。
衣服丢进洗衣机,开启扫地机器人,陈然端起一杯美式,边看蓝胖子一早更新的动态,一边等着晾衣服。
蓝胖子的主页今天早上分享的是类似心灵鸡汤的文章。
“生活总是会遇到一个又一个问题,只能迎难而上解决它,越是放任越是逃避只会让问题发酵,甚至成为你成功之后的雷区,解決问题,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其中,这段文字尤其让陷入困境的陈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坚定的力量升腾在身体里。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样的文章是毒鸡汤,可陈然就是喜欢,她还会在蓝胖子回忆往昔的文字里找到自己的影子。她在自己的主页里这样写:
“心情动荡不安的时候,我喜欢读你那些让我迅速安静下来的文字,心脏会有微微的疼痛感,就像灵魂深处的能量被唤醒,浮躁被清醒冷静打败,生命又有了呼吸和力量。在文字里的遇见,不染纤尘的透明和纯粹,是这样的美好和幸运。”
此时,阳台边白色的窗纱在晨风里轻轻拂动,像陈然被困住多时的心,慢慢地慢慢地开始舒展开来。
美式咖啡微微有点苦,但她的心却泛起了微甜的涟漪。
和于雷越来越陌生,她的痛却在慢慢消减。她冷眼旁观着他的种种小细节。比如半夜醒来看他背过身在手机上小心翼翼地打字,看他来了电话躲进书房压低声音通电话。
冷静下来想,除了缺少陪伴,其实于雷也算不错的,他努力上进,一直想要在物质上不断改善家庭状况,生意上有了问题,也从来不用陈然多操心。和哥嫂的日子比,她已经少了很多烦恼。
如果没有黄悦的出现,这样的日子也算尚好的日子。
可是没有如果。
今天多喝了两杯咖啡,或许是咖啡的作用,夜深了,陈然也丝毫没有困意。她一直在码字。颈椎微微有些疼,她起身站到窗前,想看看夜空里的星星,也顺便活动一下脖子。
她倒了一杯温水,咽了一口,感觉僵直的身体舒服多了。她望着漆黑夜空中那颗离她很远的光亮,突然就想起了多年前在学校操场和于雷有流星划过的夜晚。那晚上她的祈祷,如今想来竟然如此的讽刺,就像一个笑话。
毫无征兆地,她的心又开始抽痛,大颗的泪珠无声的滚落下来。没有人看她,她也懒得擦,任身体内悲伤的毒素往外释放。
就在此时,门响了。是于雷回来了。
陈然轻轻擦拭泪痕,走到客厅。她装作如常的样子对于雷说:“怎么这么晚?”
于雷换鞋的时候手机连续响了好几声,不用想陈然就知道是什么原因。换做以前,她一定就刨根问底了。但如今,她选择无视。
于雷边换拖鞋边回答:“今晚和一个重要的客户应酬,这不是刚结束嘛。你怎么还不睡?”
接过来他脱下来的外套,陈然明显地闻到外套上有一股陌生的香水味道。她眉头微蹙,淡淡地说:“这就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躺在床上,听见他进厨房喝水,又进了卫生间锁上门,半天没有出来。
用脚丫子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陈然不想继续用他的错误惩罚她自己,她要慢慢放过自己,并且在合适的时间挣脱。
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翻身过去,希望早点睡着。
这一夜,陈然做了无数个支离破碎的梦,天亮的时候,头痛得厉害,却想不起来具体梦见了什么。
枕头旁边的于雷依旧还在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