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弟妹,医生说依依是忧思过度…”夏方衡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还有些贫血,营养不良,没什么事,你们别担心。”
左正德夫妇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夏柏林送医生出去后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爸,依依的资料,刚送来。”他们一起坐下来,打开文件袋,里面有依依几乎从小到大所有资料,包括小时候和江城的经历,和陈老师说的差不多,只是江城的信息,更详细些,白家,徐家的关系与纠葛,想必是陈老师的儿子没有细说而已。
“账慢慢算,先把依依安排好。”夏方衡说着,他脸上的表情看似沉着平静,但放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青筋凸起,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大家又坐着商量了一番,夏方衡要左正德夫妇住进紫园,依依从小孤独,夏方衡年纪也大了,多点亲人陪伴她,总是好的。徐家和白家的事,就交给柏林处理,夏方衡想把陈老师留下来,他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只能尽力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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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依依醒了,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着还很虚弱。陈老师一直坐在床边陪着她,看着她。
医生说依依有长期营养不良,贫血,忧思过度,还有轻度抑郁。
“依依,醒了啊,饿不饿?”陈老师满脸微笑的轻声询问。
“陈老师,又让你担心了,我只是路上可能太累了。”
只有许依依自己知道,她在去陈老师家之前,已经在外面晃荡了好几天,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往哪里去,自从许玉离开,她一天到底有没有吃饭,她也记不清了,想起来了就扒上两口,她不觉得饿,也感觉不到饭菜的味道。
陈老师摇摇头,把依依的被角掖了掖。
“依依……夏老,还有你的爷爷奶奶,叔叔他们都是真心爱护你的人,过去的事,与你无关,大人之间的问题也过去了那么多年了,你的母亲从未怨恨过夏老。”
“依依,很多苦难,都是人生的经历,该放下就放下,你还小,人生的时间还长,不要锁住自己,知道吗”
依依起身坐着,面朝陈老师,很认真地听老师说。
“你一时无法接受他们,这很正常,不要苦恼,顺其自然就好,没人会逼你做任何决定,不要总想着别人会怎么麻烦,你有权利拒绝任何不想去做的事,不想去的地方。”
“你知道老师是一直瞒着肖雨的,老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消息,倒不是怕什么,老师也想看看,那个让依依喜欢的人,他会怎么做。”
依依轻点头,徐诺,每天这个名字都在她的心里,脑海里,如果他知道自己离开了,会怎么想?
许依依并不是想让他担心,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就像徐诺带她去的徐州,带她去看了明珠塔,徐州海景,那样美丽,耀眼,那不属于平凡的许依依,无论她多么坚定地想走向他,可是徐诺的世界,没有她的位置,没有白颜没有白家,她就能和徐诺一起吗?她什么都不懂,帮不了徐诺,还会让徐诺成为一个笑话,那个时候,她如何自处?
如果白家要对她下手,江城就真的没有她的容身之所?许依依不傻,她和徐诺当时没有时间思考,他们以为很快就能再相聚,依依现在却明白,其实,那从来不是相聚的路。
徐诺,我答应过你,要等你的……
可是,徐诺……我有自己的路,许依依的路,也许普通、也许平凡,但那就是我的人生。徐诺,我很想你,很想你一直在我身边,可是徐诺,你不可能只属于我,那只是许依依自私又愚蠢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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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懂了,我会好好生活,轻竹妈妈不恨他,我也不会恨,大家对我的好,我也知道,我知道老师是要我走自己的路,妈妈离开前也是这样和我说的。”依依哽咽起来。
“老师,我要上学,要好好生活,我还想继续唱歌……”陈老师红着眼,把依依搂进怀里,她对依依轻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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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正德夫妇搬来了紫园,孙妈妈也回来了,因为依依,紫园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夏方衡正在进园处做安排,他要把紫园修整一番,园外的安全设施,保安人员也要增加不少,还要把花园,果园,田地,竹林,望月桥,听雨阁,书斋……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要修整一遍,这个家好久没有这样有活力的感觉了,夏方衡觉得自己都变年轻了。
许依依在庭院里看着这一切,终于相信,这不是一个梦了。
她走到夏方衡的身边,伸出手搀扶着他的胳膊,轻轻地将头靠在了老人的肩上,夏方不敢动,他怕,他怕依依会收回她的动作,他装作很平静,可是拄着拐杖的左手在微微地颤动,出卖了他。
“外公”依依轻声喊出了口,这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许玉的父母亲也是很早就过世了,依依见过那个人的父母,他们重男轻女,并不待见依依,依依也从不和他们亲近。
“嗳 …”夏方衡忍不住眼泪直掉,依依终于愿意认他了,这是他的亲外孙女呀,在外面受尽磨难的孩子,现在夏方衡想都不敢想,自己当时心魔缠身,把轻竹赶出去,竟然……其实也可以说依依吃的所有苦,轻竹和小光的悲剧,根源都是他。
夏方衡握着依依的手,转身。
“孩子,外公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和爸爸,可,外公不是真的想伤害他们…”夏方衡泣不成声,从知道真相的那天开始,他没有一天能原谅自己,轻竹的信,更让他明白,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依依抱住夏方衡。
“外公,都过去了,你也不能预料将要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一种选择,所以,妈妈爸爸肯定都没有怪过您。”
“我也没有怪任何人,养大我的妈妈对我很好,我很高兴能做她的女儿,我是从小遇到了一些事,陈老师告诉我,这都是一种经历,其实我比很多人都幸福。”
“外公,我不想改名字,我还叫许依依可不可以?那是养大我的妈妈给我的名字。”
夏方衡看着依依,抱住她,含着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