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州岛
这里像远离尘世的乐园,许依依一踏上小岛,就喜欢上了这里。
一棵棵枝繁叶茂的榕树映入眼帘,根系盘踞,榕树的气根千丝万缕,远看似长髯随风轻飘,又像垂柳婆娑美丽,小岛被大树笼罩着,远远望去,像一个绿草球,郁郁葱葱。遍地都是花,千朵万朵压枝低。风一吹,花瓣与希望的种子随风飘落,像一把小伞,野花也带着露水的芬芳。
这里很适合许妈妈,这么宁静和美丽,她们已经安顿好了,家在岛上一个小镇上,名字也很好听,叫叶芽镇。
虽然是在月夜,但是小镇的红砖砾瓦,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居民建筑依然清晰可见。灯光透过各家各户的窗户散发开来,起风的时候,海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溅起朵朵的浪花。
她们的新家,在其中一个独立小院里,也是在一楼,里面是两居室的小屋子,一应俱全,布置得很温馨。清新素雅的窗帘与配饰,小株的绿色植物,木色地板和简易的北欧风家具,空间缓缓洋溢着宁静的气息。 每天清晨的阳光会穿透过窗纱温柔的洒进卧室,一切都是以前她和徐诺聊天时,想过的家的模样。
徐诺,徐诺,徐诺……许依依在心里无数次呼唤他,但愿他能听到。
阿文哥今天就要走了,这两天,依依赶着织了一条米白色的相思扣围巾,洗干净熨烫好,仔细地包起来,一会给阿文哥带给徐诺。
这两天的奔波,妈妈身体身体又受了影响,每天躺着的时间很长,大学就在附近,依依去校门口看了一下,很近她可以不住校。
除了没有徐诺,这里一切都比想象中要好,除了没有徐诺……
————
阿文哥买来了新的手机卡,嘱咐,除了徐诺打来,她不能打过去。而且他们不能每天打电话,徐诺的手机号码等阿文哥回去也会更换,到时候,再告诉依依。
“依依,现在用我的手机,打过去吧,我大概一个小时后出发,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打我这个号码,这个号,专门给你的。”阿文哥,将手机递给依依,转身去了门外。
依依抓紧时间,进房间,拨出了心里一直记着的那个号码。
“嘟……”
“阿文哥,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才响一声,徐诺就接起了电话。
许依依听到徐诺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了,她哽咽着喊道:
“徐诺……”
“依依,依依…”那边的徐诺也是哽咽不成声,“依依,你好不好?很远是不是?”
徐诺知道,都两天了,才能打电话,怎么可能不远。
依依抹点掉眼泪,“徐诺,我们只能说一个小时,阿文哥要回去了,我很好,这里也很好。”
“徐诺,我很喜欢这里,你别担心我。”徐诺听到依依说的,心酸无比,远离爱人,远离朋友,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知道归期,他的兔子才刚20岁,徐诺忍住眼泪,只有一个小时,不能浪费。
“那你要乖乖的,好好吃饭,照顾好阿姨也要顾好自己,我的号码我会很小心,你可以偷偷给我打,给我发信息,知道吗?我爸,肯定是不知道,我和肖雨研究过了,只要我们做好准备,打电话没有风险。”
“真的吗?徐诺。”
“真的,我还能骗你吗?”徐诺温柔的声音,安抚了依依这几天的焦虑,她太想徐诺了,心里空荡荡的,一想到徐诺,就难过得很焦虑。
“徐诺,这里不可以给你拍照片,可是这里真的很好,我拍好,以后我们见面的时候,给你看。”
“好”
………
两人隔着4000多公里,靠一个电话,诉说着彼此的思念。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小时,徐诺和依依觉得他们才说了几句话而已,下一次能说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依依,快把你的新号码悄悄给我。”
“徐诺,不能,我们要听话,听你爸爸的安排,不能再麻烦他们了。”现在的种种安排,虽然都顾及着她的感受,但是依依明白,她给徐诺包括他身边的人带来了很多麻烦,如果再因为自己忍不了与徐诺相隔千里,惹出什么麻烦,那她就太不懂事了。
“依依……”徐诺叹气,他的依依永远都是这样,乖到让人心痛。
“徐诺,我要把手机给阿文哥了,徐诺,你记住,我等你,还有……徐诺,我爱你,很爱很爱你。”说完,依依挂了电话,满脸的泪水,趴在自己的枕头上,她不想让自己的哭声太明显。
徐诺仿佛从云端掉入尘土,他听到依依的话,他的心满足,充实,甜蜜,世间所有的美好加起来,不过如此。可是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他又落入尘土,依依,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我也爱你,我的小兔子。
阿文哥走了,屋子里好安静,窗户那有一只小风铃,偶尔会发出清脆的声响,空气里有海风的味道,妈妈静静地躺着,这里的医生按徐州的老医生的药方送来了药,都是煎好的,只要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许依依做好了晚饭,送到妈妈床边,脚步轻轻的,还是惊醒了许玉。
“妈,吵到你了吗?”
“我睡不沉,依依,阿文走了?”
“嗯,走了。”
许玉慢慢坐起身,看着眼前的女儿,母女俩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地吃着晚饭。
吃好晚饭,许玉拉着依依在客厅坐着,两人相互依偎着,像依依小时候那样,许玉轻轻地捏着她的手指,像按摩,又像爱抚。
“依依,妈妈给你讲故事吧。”
“好,妈,你得慢慢讲,别累着。”
“有个女孩,生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显贵的身世,美丽的容貌,爱她的家人,她很快乐,无忧无虑地长大。她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咱们叫他小光吧,是她爸爸手下的儿子,从小他们一起长大,小光对女孩特别好,什么事都会帮她,她的父亲忙着做生意,母亲太寂寞,经常和朋友出去玩,母亲认识了一个花花公子,骗了母亲,父亲发现后,和母亲离婚,把母亲赶出了家,从此,父亲对她的要求更严格了,总担心她会在外面学坏,不让她和男性接触,上学也是送女子学校。
可是父亲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和女孩青梅竹马的小光,也许父亲是没有想到,自己忠实的手下的小孩,会与自己高贵的女儿发生什么故事。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女孩越发美丽动人,男孩英俊潇洒,他们相爱了,那样热烈,那么真诚。
他们之间的事,还是被发现了,女孩的父亲将小光赶出了家,也赶走了手下,把女儿关起来,不让她再出门,小光趁着月色,偷偷跑来告诉女孩,自己要出去打拼,等他有能力了就来娶她,女孩潸然泪下,默默祈祷小光能平安顺利。
就这样过了两年,小光来了,他怕女孩等太久,他太想念女孩了,他开了一间小公司,虽然不算很有钱,但是他有信心,可以照顾好女孩,于是他正式的上门提亲,父亲怒不可遏,小光那点财富,在父亲眼里,就是垃圾,一文不值,父亲羞辱打骂小光,小光都不离开,整整两天跪在大厅。
许玉咳了两声,依依不让妈妈再讲,她挥挥手,说着没事。依依不懂,这种爱情故事,书上故事里可多了,妈妈为什么非要讲给她听。
许玉继续说道。
女孩知道父亲的脾气,自从母亲的事发生后,他就心里有很深的伤痕和恨意,恨背叛,恨爱情,他对任何人都不信任,都是源自他对母亲的爱吧。
女孩知道她和小光是不可能得到父亲的同意的,于是,女孩拿出一把剪刀,对着自己脖子划了一道,然后对父亲说,如果不放她走,她就继续,父亲被她的举动吓到了,也深深伤到了。
她跟着小光离开了。
他们来到另一个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平凡的,普通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多波折和故事,但是小光对她没有变过,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女孩无忧的生活,他们都没有父母,没有了亲人朋友,小光的父亲,也因为不能原谅小光,和他断绝了关系。
他们除了彼此,一无所有。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女孩有了宝宝,他们太开心了,特别是小光,他不让女孩做任何事,为了给她和宝宝更好的生活,更加努力了。
宝宝在肚子里一天一天大了,女孩觉得很幸福,可是,命运没有放过她。小光出事了,他去工地上视察,意外发生,他为了救人,自己被埋在废墟里了。
女孩世界的天塌了,她想过去死,几次准备死的时候,宝宝在肚子里踢她,她不忍心,那是她和小光的孩子啊。
怀着宝宝,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个人自己照顾自己,身体受了影响,胎不稳,她住进了医院,在医院里,她认识了同病房的一个姐姐,她们无话不谈,女孩觉得找到了亲人一样,她们相互鼓励,决定生完宝宝要一起照顾,姐姐的丈夫还在部队,没有回来,她们两每天相互鼓励做伴,女孩把自己的事全告诉了姐姐。
姐姐体质不好,还没生宝宝,宝宝就突然没有了呼吸,姐姐还没从失去宝宝的痛苦中走出来,女孩被送进了抢救室,医生问保大保小,女孩要求保孩子,必须有人签字,女孩恳求姐姐替她签,她已经没有别人可以签字了,姐姐含着眼泪签了同意书。
女孩走了,走之前,把孩子托付给了姐姐,还有一封她早就写好的信,是留给父亲的。
许玉说得泪流满面,她本来身体就到了极限,这时的她更是像残灯一样,随时会灭,她怕,她怕可怜的依依,谁的话都不会信,只有她亲口说出来,依依才会听。
“妈”依依泪眼婆娑,“你是想告诉我,我就是那个宝宝吗?我不信,我是妈的女儿,就是妈的女儿,只是妈的女儿……”
“依依,”许玉已经没有力气挣扎起来。
“妈,你别动,我乖,我不哭也不闹,你别急好不好?”依依好怕,在这里,如果没有妈妈,她怎么办?
“依依,我的女儿,你当然是妈的女儿,你也是我的妹妹的女儿,你不可以不承认,知道吗?”
“妈告诉你的原因是,让你知道,你是在爱和期待中孕育的,你的父亲,母亲都是那样好的人,他们那么相爱,那么爱你。”
“你的母亲,用自己的生命换了你,依依,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否认他们。”
“依依,你有两个妈妈。”
“依依,你很幸福,知道吗?”
“记住他们的名字,妈妈叫夏轻竹,爸爸叫左光,记住了吗?”
“妈妈叫夏轻竹,爸爸叫左光,妈,我记住了,妈,我求你,我害怕,你别走,我一定乖乖的。”依依趴在许玉的胳膊上哭着。
“妈妈会努力,可是依依,如果妈妈离开了,别哭,妈妈要去找你的另一个妈妈,我们在天上,要看你幸福,你要勇敢,人都是要有这一天的,妈妈只是太痛了,睡着了就不痛了,不是更好?你也是总希望妈妈好起来的,对吧!”
“嗯,依依懂,就是依依自私,想要妈妈陪,妈你别说话了你休息,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许玉微弯嘴角,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