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外面山下此起披伏的新年鞭炮烟花声,声声传来,纵然近些日子总是照例响上那么几天,此刻在回头看看虽然佣人们也为了节庆准备了彩带彩绸的装饰,若大的厅堂,院落里,还是不免冷清许多。
安流槿从书房与新加坡那边视频会议后出来,套上女佣拿过来的厚重风衣之后,拿上女佣手上的女士风衣同衣帽,来到落地窗前,坐在轮椅上盖着毯子的她身边,倾身长臂揽住她越见削薄的身子,问。
“怎么了?大过年的,怎么好像很不高兴?”
甘轲扶目光依然在落地窗外,烟花时常在黑夜中开出花儿的烟火,眼中不免有些艳羡,脸上有些落寞,有气无力道。
“我在想,今年恐怕是我这十年,第一次过这么冷清的年吧?纵然往年漂泊着,没有亲朋贺之,没有邻里道贺,可是和那几个孩子在一起,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乐事发生,纵然当时收养他们就知道,有一天这些孩子总会飞的,我竟没想到,我还能为他们留守空巢这一天,明知这些是必然的,却还是免不了孤寂了。”
安流槿歪歪头,看了看她侧脸,又将头转到和她一样的视线上,却伸手揉了她松松软软的发,道。
“孤寂啥?不是说了还有我吗?”
说着他起身将帽子围巾往她头上一套,又将厚实的棉风衣套在她身上,边道。
“也别羡慕别人了,走,咱们也去放烟花。”
“咦?”
甘轲扶听讶异,这人,有准备这些?
安流槿给她套上防寒衣物,自己也围上条围巾,推着她就转向门口。
甘轲扶讶异间他已经推着她已经来到大门前的空地上,院子里的喷水池也因为天气过冷,都已经结冰了,上面甚至附上层白白的厚雪,甘轲扶喜欢看雪,安流槿便让佣人洒扫的时候,只清理了必须行走的路上,其他都保留了雪的自然痕迹。
此刻在那些树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彩带霓虹灯,还有一些逗趣的小礼品,心愿卡,嫣然是一片承载着多少小年轻的许愿林了。
空出的大片面积前,女佣园丁们便用大大小夏的烛光摆了个大大的心形,心形中间
和外围,都摆上了大大小小的烟花,好多小年轻和小女佣,都裹着棉衣,等着烟花开点的那一刻;甘轲扶才发觉,难怪里面今天那么冷清,就连小女佣都少了那么多,合着就连美夕也都等着,在这开联欢呢!
看着眼前这一切,甘轲扶却真心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了,今天依然没有家人陪在身边过年,她身边的那些小鸟甚至都已经长大飞走了,可这个曾经拿枪强迫着她结婚,用尽卑鄙手段得了她身子,扯了个结婚证书的男人,此刻准备的一切,却着实灼痛了她的眼,她的心……
他是怎样做到在做过那么多残忍的事后,还能对一个女人做到如此贴心的地步呢?
“怎么样?这个【惊喜】感动到没?”
安流槿倾身,弯了腰脑袋放在她耳边上,邀功似的道。
甘轲扶收起眼中的酸涩,破涕为笑道。
“土死了,什么年代了?还用多少小年轻用来追女朋友的招?多大年纪了?都不害臊?”
安流槿一点没有害臊的表现,还很光明正大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搂住她,公然道。
“我害什么臊?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哄老婆,比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不点出息多了,招是不是好招,不过赶上新年图个喜庆,刚好让这些回不了家的小东西们也借机玩玩,知道老婆大人眼光高,今天就先凑合点,乐一乐好吧?”
在小女佣们的底笑和别扭眼光中,甘轲扶给他这亲密行为搂的十分不自然,不由暗暗推着他道。
“你,先放开,好多人看着呢!”
安流槿给她这孩子都有了,还不适应在人前,与他肢体接触的习惯,挠的心里着实自在,看来这个女人果然是有点【异性接触恐惧症】的。
以前不是她自认为安全的人,或者【哥们儿】【姐们儿】的男人,接触的都被她打了,幸亏他够强势,也能在力量上制衡她,不然别说孩子,估计他现在都还无法近她身。
这点在以前和她保持【安全距离】时,倒真没发现,反倒她还小的时候,每次靠近她威胁,都会被她厌恶,原来,她当时对他的反感,还有这一层来着?现在想
来,他能和她走到一起,还真是不容易,还真是庆幸,如今她不反感他了。
“好啦!不逗你了,所有人都等着你第一个点烟花再玩呢!赶快去吧!我们一起。”
揉揉她脑袋,他这才心情愉悦着松开,面上还布着囧窋红晕的她,推她到烟花的主线路前,美夕立即递上来一个点燃的烟花棒。
“夫人,用这个。”
美夕确实很贴心,这样也免了她如今下地也不方便的困窘。
微笑着接过,安流槿握住她拿烟花的那只手,相视一眼,这才略略倾身,去点地上的线头。
线头留的很长,在燃到最后,一刻停息,【噌!】猛然而起,是一枚大大的,掺着幽蓝火红蕊心的银白玫瑰,大大的开放在点点星光的夜幕下;紧接着【噌噌噌】的周围的烟花齐齐绽放。
甘轲扶在这些烟花下,清晰的看到一副大大小小的玫瑰,或花瓣,或叶子,星光的,点点往下落了又开,仿佛无法熄灭的火花圣泉一般,美的忘记收了心神。
直到美夕拿着烟花棒一人塞在他们手中一根,她才回神,美夕欢快的声音传来。
“夫人,别只顾着看烟花,这个也很好玩,趁节日一起玩吧!”
甘轲扶看去安流槿面上,发现他对这个似乎也很敢兴趣,想是在他过去的几十年里,不是和家人勾心斗角,就是已经放松不得自己,一直处于紧绷的拼搏状态吧?今天有这个时间有这个兴趣,自是要好好放松一下的。
“一起吧?”
甘轲扶点头,两个本来和这些小年轻已经拉了一定距离的夫妻,竟然真的玩的不亦乐乎。
安流槿似乎是打着破财的念头,让这些大大小小的佣人家丁疯一晚上的,烟花差不多足足点了一个多小时,竟还有剩余的。
甘轲扶脸上已经有了些汗渍,红润,安流槿抬手看看时间,又看看完全不同于刚才低落的小女人,正想着要不要坏了她的兴头让她回去休息,准备年夜饭的老管家就出来请示。
“先生,夫人,年夜饭已经准备好,可以开饭了。”
安流槿面上一喜,随即拍拍甘轲扶的脑袋。
“进去吃饭吧!”
不只
是心情不同了,还是在他们这么多人在外面玩时,老管家又让人布置了什么,再回到大厅的第一感受,是没有刚才的冷静寂寥了,餐厅的大长餐桌上,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年夜饭,有清淡的,也有荤腥的,更有中国年夜饭上,必备的饺子。
甘轲扶看着这中西结合的年夜饭好笑不已,看来为了照顾所有人的口味,能准备的,都准备了。
安流槿张口一句话,开始了他到中国后,第一个年的年夜饭。
“今天没有主仆,只有欢聚,开饭了。”
玩的已经饥肠辘辘的年轻人们,已经疯了一样往长桌围去,甘轲扶看这一阵饿狼下山的群攻气势,好笑不已的问旁边的人。
“这样真的可以吗?你不是最不喜欢吵闹的吗?”
安流槿脸上满满的暖意,伸手捏捏她难得好起来的脸色,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宠溺,道。
“你开心就好。”
开心,甘轲扶承认,之前心情很是不好,可这一刻真的开心了。
原以为自己剩下的时光里,等那几个孩子飞走后,只会是死亡来临前的孤独,可是这个男人纵然开始追求女人的手段让人不敢恭维,求婚的方式也让人不敢恭维,倒是在孩子们渐渐走了后,无时无刻都想让她不再孤独的。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他都有迹可循的,只是做到让她不至于排斥他,今天他安排的这一切,倒真是都暖到她心坎里去了,即使明知这一天,可能不会持续的很久。
年夜饭过后,安流槿安排了值夜班的保安和保镖,便任由医生和护士等人,随那些同样没回家的小女佣园丁,在客厅里守岁,等新年来临那一刻,而他便带着明显疲倦了很多的甘轲扶上楼。
新年的夜,无论多晚都有噼噼砰砰的鞭炮礼花声传来,今天就是再好的隔音设备,也难免被这佳节的喜庆声音给轻扰了,可甘轲扶觉得,这样的声音,在今天却真真正正很不错,虽然这个男人怕睡眠浅的她睡不好,将门窗,窗帘,全都封闭了起来,听着那小了很多的一声声声音,还是有种叹息。
啊!又过了一年呀,过了这一年,都到33
岁了!
当时的医生明明都判定她,最多只能到30岁的……
“怎么样?好些了吗?要不要给你倒点白开水?刚才你吃了好多甜食。”
确定门窗都好了后,安流槿坐在床边上,抿开她的发,问。
甘轲扶笑意不减的摇摇头,反而向他伸出双手,那样子,跟要抱抱的小孩别无两样,安流槿好笑不已,想想自己比她大了十几岁,若退回去个二三十年,可不就是在哄着小孩玩?
无奈倾下身让她抱住,捏了她鼻子问。
“怎么了?还要让我陪睡不成,刚才还没玩累……”
本来是一句逗她的话,不想,甘轲扶竟主动擒获他话还没完的唇,也不知此刻她还哪来的力气,一翻身竟直接将他压下。
甘轲扶这一吻来的突如其来,也很是用心,好像关押了很久的小兽,终于被释放了一般,激烈,蛊惑人心,似乎也忘记了此刻自己的处境。
安流槿自认对于这女人的诱惑从来抵抗力为0的,不然也不会一此次因为她的故意诱惑,误了正事,让斐新月他们抓包,一次次拿来消遣他。
若是以往,面对她的主动投怀送抱,自然是毫不客气的接下,随便那些人再怎么说的,可是今天,他比她自己都知道她身体是个什么状况,纵然能感受到她今天真心与他坦诚相待的诚意,他却不能这个时候,失了理智。
小心的扶着她腰,注意着不要再动了孩子,他在她吻的快要他理智失守时,努力拉回快飞远的理智。
“扶儿!别!现在不行……”
他这闪躲,躲的甘轲扶难得的好心情,面上蒙上层幽怨。
“医生说三个月后就可以的,已经三个月多了。”
她这坦诚的,本来今天晚上就红润可人的小脸,长发不修边幅的披散,如今眉眼里又染上求而不得的不满,让安流槿毫无抵抗力的心又快了两拍,一手捂住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再看她,拉着那即将又要飞走的理智尾巴,强硬了几分语气道。
“不行!我今天失守,明天准会给尹和徐宁愚追杀。”
甘轲扶一把拿掉他遮眼的手,霸道道。
“你什么时候是要看别人脸色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