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流槿深过长臂在她肩上搭着,玩着她柔柔绒绒的发丝,一手撑着头,在她身侧,有点遗憾的不知羞耻。
“本来开始了就没打算在天黑之前放过你的。”
甘轲扶歪头瞄了眼,已经不知要说他什么好了,随即一想,和这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安先生体力惊人,虽然大她那么多岁,一点也没有步入中年的颓废萎靡症状,反而比她这个正该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还旺盛,说了也是白说,搞不好最后还是落在她头上个【贪欢】之罪。
转而双手交叠与软垫上,脸枕上去,面向他,问起他们之前面临的那个问题。
“我那样对你妈妈,你真没生气?”
安流槿玩着她头发的手,改为沿着她的发线慢慢描绘发丝走向,此刻在他脸上,丝毫找不到一点阴沉和火气,平淡的一如他们之前的日常。
“我不觉得需要为一个并不是很久存在的问题,来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而且我不认为护着妈妈或者妻子一方,而得罪另一方就是明智的;扶儿,你的丈夫不会做那些平庸之辈自认为聪明的事,虽然如今我也没办法改变你们这种关系,可我能保证,不会持续太久,至于过去的事,谁也没办法再改变。”
甘轲扶眼帘微敛,又问他。
“即便我那样说你对于我的意义?”
安流槿吻了吻她额角的那只妖异的燕尾蝶,同样闲适自如。
“你知道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是允许你出卖我来保全自己的,我宁愿冒着千分之一失去自己性命的危险,也不要再一次失去自己的女人了。”
甘轲扶苦笑,对于这个男人的自信,已经快要无语了。
“女人失去了,还可以有很多个,千分之一的危险,也可能要了你的命,命运不会一直眷顾一个太过幸运的人。”
安流槿下巴放在她头上,手在她后脑上一遍一遍的轻抚着,认命一般,全盘托出。
“天下女人千千万万,合心意的却不会一再遇到,何况,甘轲扶只此一个,所以你得小心着点自己的小命,她很珍贵。”
他这样说,让甘轲扶更为确定了,闭上眼,同样和他坦白。
“虽然你曾说过,期待我会爱上你,可你实际上,是并不在乎我是不是真的能爱上你吧?”
他这些日子的行为,对于一个丈夫来说,确实是没话说的,可也正因为这种无微不至,和此刻他的答案,甘轲扶更为清晰的感觉到,即便自己永远都不会爱上他,他也不会放她走的。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多时候是共生关系,她曾以为他们起码也是如此,所以在婚后她也没想再挑战他的决心了,而今天的一切,让她有了质疑,她的存在不是因为需要他而存在,更像是他所需要,自己才必须存在的。
这个认识让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个完整的个体了,更像是为了完成他的生命而存在的零部件,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安流槿亲了亲她头顶,略微低头,以自己的脑袋抵住她的,怜惜的拍着她的小脑袋,道。
“扶儿,不管你究竟怎么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你都得承认,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世俗中所谓的【包容】、【爱情】、【婚姻】,即使我们如今名正言顺,也不过是更顺利的走到一起的途径罢了;哪怕我们不是在十几年前就认识了,哪怕我们不是在男未婚女未嫁时遇到的,哪怕你如今已经的几个孩子的妈,还有个不算差的丈夫、家庭,我看到你,同样不会放弃。”
揉揉她的脑袋,在她的埋怨目光中,他固执而坚决。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的,遇到之前,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凑合,可等遇到那个对的人后,即便给那个人再好的男人女人,都将会是这个世上最残酷的折磨;我承认从开始到现在,对你我是有很强的占有欲的,对你的身体也有比对其他女人更深的渴望;我唯一庆幸的是,在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未决定接近你时,你未对任何人以及自己妥协;难道你没发现自从我们结婚后,无论是处理事情上,还是床上,我们都无比的契合吗?”
亲了亲她的眉眼,又一路亲到她的发根上耳颈后,与其说是在说服,不如说是在诱哄她比较恰当。
“扶儿,承认吧!我们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搭
档,没有人比我们更合适,孤独的灵魂,是需要另一个孤独的灵魂来慰藉的,你我,才是彼此的解药。”
甘轲扶由他在她身上四处点火。
“所以说,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是吗?”
安流槿将她拨正,面向他,给她一个更为确定的答案。
“这辈子,你都休想逃离我。”
甘轲扶苦笑,眼角有滚烫液体滑下,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两条手臂缠上在她颈间缠绵的他,在她愁绪过后完全释然的脸上,貌似在给他期待了很久的她的答案。
“那好,如果那天来临了,如果那时我真无牵无挂,我不介意,陪你一起去死。”
安流槿猛然顿下来,抬头,眼中满满的都是快要疯狂的情欲,掺着他独有的那股子狠劲,是甘轲扶曾经最怕的眼神,现在,却一点也不在乎了,甚至可以嬉笑的和他对视,挑衅似的将双腿缠上他的腰身,一点也不会被他吓跑。
安流槿扶住她的脸颊,很是决然的轻声语。
“如果我真的到了连你都无法保全的地步,我宁愿死在你手上,或者,就这样死在你身上,也不错?”
甘轲扶同样嚣张的回应他的决然。
“好!到时我一定不会手软。”
所以,安母所说的那天,应该不会到来吧?因为在那天到来之前,他们都已经做了更好的决定,两人都不是犹豫之人,如果那天真的到来,大不了也就同归于尽,死都不怕了,还会有多难的情况再困扰他们吗?
所以以后的生活,有了彼此,应该不会太枯燥了吧?
这天晚上,昆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等来房门再次打开,本以为是甘轲扶总算想起和他的晚餐之约,幽怨抬头,没想出来的是只是身着浴袍的安先生。
安先生头上还低着水,发丝落在颈子上,掩住了大半个颈子,不过昆眼尖的还是看出安先生唇上不同以往的削薄,貌似厚了点?而且很红很红,这是被蜜蜂叮了吗?这里的冬天有蜜蜂?
随即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喉间,安先生即便想掩也没办法掩住的痕迹,以他在轮椅上的视角刚好看的清清楚楚,现在他就是再怎么
后知后觉也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这个样子的安先生倒是从来没见过,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人气儿,昆稍微一愣,随即想到里面的女人是他的小扶,不禁一瞬间经历了从幽怨到讶异,又到了怒的三种转变,道。
“小扶呢?她答应我要和我一起吃晚餐,不能因为你回来就毁约了吧?”
安流槿出来本来是要让美夕准备晚餐的,抬头见匆匆忙忙上来的美夕,只是不甚高兴的一眼,小姑娘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劝昆。
“少爷,改天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昆火了,脾气上来,美夕再怎么温柔的劝导也不行。
“我不!小扶从来不会爽约,更不会因为这个男人就忘记了和我的约定。”
“你的小扶确实不会爽约。”
美夕为难间,在门口堵着的男人突然淡声道,两人转向他,就见安某人貌似在炫耀一般,倨傲的说。
“不过现在她没时间记着和你的约定,如果你想将好不容易入睡的她从梦中惊醒的话,尽管吵吧!”
听到她在睡,昆果然犹豫了,随即想到甘轲扶之所以会这么早睡的因素,不仅将问题又转移到面前的男人身上了。
“小扶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睡?一定是你对不对?”
随即他对面前的男人公然谴责。
“你是禽兽吗?小扶身上还有着伤,你就不能收敛一下自己的兽欲吗?这么多年在她之前你不是没有过女人吧?忍这几天怎么了?”
安流槿着实讶异的看了看面前的儿子,旁边的美夕完全红了张俏脸,转到昆身后,推着他轮椅就想将他带走。
“先生!我送少爷下去吃饭。”
昆却按住轮椅的自助功能,让美夕怎么也推不动轮椅,揪着安流槿的问题和他理论。
“我不!他今天就得给我个交待。”
说着转向安流槿,气势勃勃的质问。
“小扶对于你来说究竟是什么?有用的妻子?有趣的玩物?还是单纯合心意的泄欲工具?如果是任何一样,我不介意再给你找七个八个直到你能看得上的女人,能不能立马和小扶离婚,别再当误她找下一任?”
下一任……
安流槿给这儿子的【下一任】,彻底惹到了,退回房间,不是太好心情的对这儿子说。
“你这些问题你的小扶早问过了,我给了她明确答案,那天有空,不妨你可以去问她,想必能比从我口中得知的答案更能让你信服。”
说着不管这儿子,转而对美夕安排。
“美夕,送一份牛排上来,另外一份牛肉咖喱保温着,再顿一份乌鸡汤,还有,将这小子锁房间去,没事别让他再来打扰我。”
“啊?哦!”
美夕愣状间,门已经被没好气的合上,随机又再次打开,安流槿脸色十分不好的探出半个身子,指着还在愣状中的昆警告。
“还有,你敢给你妈找下一任,下次我打的就不是你的手你的腿了,不想再也见不到她,给我老实点。”
安先生出来的快,说的也快,说完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利落的又关上门,两人眼尖的发现,他好像有意放轻了动作,貌似是怕吵醒里面的人。
两人给这一下又好一会儿才反过神,相视一眼,还是不太敢相信刚才的那个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人。
美夕率先回神,劝还在哪儿纳闷的人。
“我说的吧?”
这小子还想给他妈找人?这不找死吗?
昆瘪嘴,他也没想到这男人在这点上这么较真好不好?不过照他这反应的话?小扶于他,应该不是【有用的妻子】和【有趣的玩物】之类吧?
房间内,安流槿轻脚到床边,将熟睡之人脸上的发拨开后,在她娴静的睡颜上轻吻一记,看着已经不再对他警惕的她,一遍遍的抚着她柔软的发,道。
“你那是我的零部件呀?明明就是我的克星嘛?明明,只有你才能让我情不自禁,理智失守的。”
她眉宇间的愁绪,眼中的犹疑不定,眼帘下的心事,他怎能看不到?只是一些事注定是需要时间的累及来证明的,在那天到来之前,任何的语言保证都是苍白的,他不介意给她承诺,他不介意她来质疑,他会用行动证明,她所担心的,都不会发生,愿望的一切,都会实现,除了放开她这点。
从决定的那一刻起,这个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