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霸不吱声，柯宇继续道：“再说，农业收成不好也不能全怪官吏啊，完全可以改行啊。
据我所知，东陵郡水网密集，完全可以尝试去发展渔业。”
周霸哼声道：“改行换业，谈何容易。”
柯宇反驳道：“时代在变，如果我们不思变，终究被时代淘汰。明知纯农业会收成不好，为何不变？”
“好，好一个时代在变，不思变就会被时代淘汰。彩！”商鲁业给柯宇喝彩道。
“哼，你说得倒轻巧，那粮食怎么办？官员收税只收粮食，又不要鱼。”周霸反驳道。
柯宇疑惑道：“你通过渔业富裕后，就可以和别人交换粮食。不就可以交税了吗？”
周霸道：“你说得是容易，可人人都缺粮食，有钱也换不来。”
柯宇继续道：“你富裕了不就能脱离村庄，走向更繁华的地方了吗？这样不也就能避开当地的官吏了吗？
等落户到城里，不也就不用担心交税的问题了吗？”
周霸道：“为何要离开村庄？那是我们的根，让她发展得更好才是王道，都离开了，村子怎么发展？怎么壮大？”
柯宇嘲讽道：“无知、愚昧。”
周霸大怒道：“你说什么？”
这一怒，顿时又引来数人侧目。
等周围恢复平常后，柯宇接着道：“人人都穷，村子怎么能繁荣？只有你富了，才可能有机会带动别人一起富裕。
只可惜大多数底层人都是愚昧的，别人不会跟着你富，而是想方设法让你和他们一样穷。
所以不乘早离开那鬼地方还想着发展，就是愚昧。古人云穷不走亲，富不还乡，我估计你是不会明白的。”
周霸反驳道：“如果我能富裕，我一定会带着村子里的人们一起富裕，他们一定会跟我同心协力的。
像你这种总想着脱离村庄，走向城市的人才是真愚昧，你就算去了城市又能怎么样？
受排挤、被看不起、处处存在着非本地的不公平。”
柯宇道：“我以前不也和你想的一样？但是结果呢？
由于我出生的蝶舞村资源匮乏，所以分地时我家就遭到了各种不公与猫腻，被分到了最贫瘠、最偏远、最无人愿意接手的梯田。
我们家想着脱贫，发展渔业，本来第一年还略有所成。可是结果呢？
别人嫉妒我家赚了钱，于是乎有人以浇地为名，引渠水从我家围墙下淌过，将新砌的土墙泡塌；
有人在我家门前恶意用土填得老高，每到下雨天水流不出去，房间被淹得半尺深；
更有甚者，天天来借钱，不借就大肆诋毁我们，借了就只借不还；这些，我们都忍下去了。
可没想到，第二年我们家鱼塘就被人投了毒，毒死了全部鱼苗，害我爷爷直接气死在了鱼塘边。
你说，这还是人干的事吗？但这，确确实实就是那些愚昧的村民所做的。”
说到这，迪光明显感觉到了柯宇的情绪有些低落，声音也有些低沉。
柯宇继续道：“人均资源越少的地方，人就越难淳朴。
生活在最底层，无知、愚昧、嫉恨、使坏并非是单纯的语言抨击。
贫富线下，惨淡艰难；死生线下，相残相伤。这就是现实的写照！
而城里就不一样，相对于本城人，你是不公平，但对于外来人来说，你就是公平的。
只要你有实力，你就能得到城市的认可，成为城里人，享受和城里人一样的待遇。
我爸不就做到了吗？只要努力，就没有完不成的事，总比在村里等死要好。”
一旁的商鲁业突然说道：“你这经历让我想到了螃蟹。
小时候我就很好奇，为啥我抓一只螃蟹放在箩筐中，不盖盖子它就会爬走，而当我箩筐的底部都是螃蟹的时候，就算不盖上盖子，它们也走不掉。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当底部都是螃蟹的时候，谁想上去就会被其他螃蟹给抓下来。”
迪光也没有沉默，而是对着柯宇道：“我听说，大多数人最喜欢骑的马儿，是善良的马儿，因为它们不会抗拒。
假设把马换成人，我觉得这句话也说得通。
所以，做事最好得有点脾气，做什么事都谦让必然会被人欺负。如果强硬一点，我想不会出现你家这种情况的。”
柯宇道：“我也是等稍微大了一些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才会来江河魔武学院。”
他这么一说，迪光倒是有点猜到了宿舍之所以发生冲突的原因了。
这其实就是一种下马威，希望曾经的悲剧不会在自己身上重演。
周霸不屑的哼道：“我看他家就是自私所致，如果他家愿意带动大家一起走向富裕怎么会这样？”
柯宇反驳道：“就是你愚昧，如果大家都去做同一件事，那怎么可能赚到钱。
再说，我凭什么帮他们？自己不努力却总希求着别人能帮？这不是愚昧是什么？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怎么进学院的。”
周霸又反驳了回去道：“你凭什么以你们那里的个例来以偏概全？你才走过多少地方？走过整个江河王国了吗？
绝大多数的底层人民都是勤劳纯朴，乐于助人之人，根本不可能行小人之势。”
柯宇继续追着驳斥道：“那官员不也一样？为何对官员你就要以偏概全？”
“哼。”周霸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了。
商撸业打圆场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人与人皆不同。
我随我父亲游历多地，同为贫瘠之地，有地方拦路设卡收费；有地方热情好客、乐于助人。
同为富饶之地，有地方看到生人就‘宰’；有地方还专门为生人开辟指引接待处，解答他们的问题并提供相应的帮助。
所以，不能说人人皆善，也不能说人人皆恶。”
迪光听了许久后，便大致了解了这二人的情况。
周霸和柯宇虽然都是乡村出生，但他们完全是两类人。
一个想着改变现状，而另一个则选择适应现状。
这无法说他们谁对谁错，只能说这是不同人对人生的不同选择罢了。
可是，适应环境容易，想改变环境，何其之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