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仅有一年资历的缉毒警察,就在昨天,局里下发任务,要潜伏在最大毒枭顾文堇身边当卧底。
局里几乎无人敢应,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次生与死的较量,最后的结局很可能是再也回不来了。我主动认下了这个任务,原因是在看到照片时发现,他竟然是我曾经喜欢了十五年的竹马。
那任务便容易多了。
陈局为此亲自找到我,告诉我这个任务的危险性和重要性,见我执意要去,方才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我自然不是想放过他,或是大胆追爱,我可没某些小说女主一样智障。
我只是不想他死在别人手下。也算给我的十五年一个交代,我想亲手了结他。
临走时,我郑重和他们告别,局里和我关系一般的人都哭着要我活着回来。这我倒是我不是很担心,警察这个职业本就是最有可能面临牺牲的,能活就活。反正缅北牺牲的又不差我一个,大不了拿个一等功光宗耀祖。
调整好无比糟糕的心情,按照局长说的,我去往缅北的路上,蹲守在赌场外,那天我穿上了那条他十八岁作为成人给我买的白裙子,提前扯碎,然后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装作慌乱和震惊叫出他的名字:
“顾....顾文堇?”
他果然认出了我,似乎是我的样子取悦到了他,他主动提出把我带回他家。
上了他的车,看清了开车的人后,我装作假寐,实则记下了所有的路。
距离赌场路程约一个半小时。
我就高度紧张了一个半小时。
他家附近是海,是澄澈的,很漂亮,可以说与缅北格格不入。
到他家后,他抱着我下了车。我的卧室被他安置在二楼。
我无比庆幸他没查到我身上的追踪器,虽然我能圆谎。
任务完成的第一步很成功。
第二天,他带我来到他们废弃的工厂,看到我们,那里的人只是麻木地扫了两眼又开始手头的工作。
我装作不解地问他,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
他告诉我,这是他工作的地方,我以后就是他们的老板娘。
呵,好一个工作,好一个老板娘。
我装作听懂了懵懵地点点头,他摸摸我的头,笑着给我介绍,他不知道,我一瞬间有点反胃。
我们已经三年没见了,只是我从没想到我们竟然活成了xy轴的两个极点。
所以现在,我们注定是枪与血的关系,而不是情与爱。
往后的日子,我不经常看到他。但只要在他回来的日子,我就在他面前别好感。一次我们坐在沙发上闲聊,他看着我说所有事情都有因果,他相信我来到他身边也是。
我承认慌了,强装镇定地附和了一句。我怕他看出来,也不敢找借口回房,之后他没在提过这个话题,但我还是被吓得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我非常庆幸还好他早就走了,不然就要看到我的黑眼圈了。
似乎那天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一切照常。直到他的小弟给我打电话说他在酒吧喝醉了。
我知道的机会来了。
我穿上一身白裙,如我所想,他果然把我拽。进怀里,他口中含糊不清,我隐约听见他叫"潇潇"。那是我的小名。我强忍着胃里的难受,带着他去酒店。安置好他,我蹲在马桶边,"哇"地一口吐出来了。
这是我的生理反应。大学时我大学的室友被他男朋友渣了,那天我看到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生坐在男朋友的大腿上,言语挑拨,他应和着,用行动回应她。
好恶心。
我差点忍住,回到寝室就吐了。
原来我不单单是讨厌这种人,而是认为感情中不能出现情感瑕疵。
我整理好情绪走出去,我发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罢了,我也怕我会忍不住再吐出来。
隔天,他带我来见他的交易人,教我道一的规矩。我没听进去,一心想着该将他缉拿归案了,因为我已经潜伏在他身边三年了。
“0104号,收到请回复!"我突然坐起,局里已经一年多没联系我了,对着他说了句上厕所。
"我在!请说!"我有点激动,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都要变的不是我了,想来只有警号才能告诉我我是一名警察。
"他们的藏窝点已经全部缴破,潜伏期倒计时三十天。”
只剩下三十天了啊。我想起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回忆,脑海里闪过他给我叠千纸鹤,教我数学题,新年带我放烟花的日子。
说全都是恨,那自然是假的。
但早已没有余留的爱了。
之后的几天他都按时回家吃饭,还给了我一把手枪。我想试探他,就让他给我上膛,我装作。开玩笑似的抵住他的右胸膛,他却认真地告诉我,只要我想,我可以随时拿走他的命。
是吗?
真恶心。
如果这话是在四年前跟我说的,我一定会感天动地,但我惊人地发现我似乎已经放下了,放下了我的十五年。
我很想现在就要了他的命,只是局里下发的任务倒计时还剩下七天。罢了,再忍一忍吧,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不差今天。
我难得开了罐啤酒,坐在床一小口地嗦。夕面的景色实在迷人,月光下的那片海熠熠生辉,入迷于其中,随后我听见有人叩门,
"潇潇,你睡了吗?"外面想起顾革文的声音,他又不是闻不到酒味,现在装睡已经来不及了,我换了个我见犹怜的表情,让他进来。
他果然心疼地不行,问我怎么了。
三年了,我的谎话已经能够张口就来:“我....有点想家了。"我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我自然是骗他的,他不知道,我父母四年早已经车祸去世,要不然我当年也不会毅然决然地接受这个任务。
他心疼地把我抱在怀里,告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陪我回家看叔叔阿姨。
听他这意思,不贩毒了?
我抬眼看他,诧异地问:“那你的工作……”
"不做了,"他看着我说:"以后回国发展。
我要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我就被他骗了。可我不是。我不是圣母,无法说出我代表那些被毒品搞的家破人亡的家庭说出我原谅你。
不管如何,都掩盖不了事实。他的手上,是鲜血,是人命。
倒计时只剩下两天,局长告诉我那天通知我,到时候我就动手。
十八年的爱与恨,也该就此退场了。
倒计时一天,这天我失眠了,他今天抱着我睡的觉。本来躺在床上亢奋地很,因为局里说要给我一等功。然后他就走了进来,说他有点害怕,想和我睡。
我没拆穿他。
也没拒绝他。
罢了,最后的最后了,我也没必要拒绝他的要求,就像犯人的断头饭。
我僵硬地一晚上没睡。
但很奇怪地没想吐。
我知道这天过后,我就自由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收拾行李,要准备离开了。我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今天开始,就是“0104号”而不是“潇潇”了。
他说他要我和我求婚,于是把我来到他的他家的后花园。
他的后花园开满了红玫瑰,但我还是发现了藏匿于玫瑰中的罂粟。
呵,红得比玫瑰花还招摇。
不过今天是你的死期。
我拒绝了他,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问我为什么。
这时候耳朵响起陈局的声音:“动手!”
我拿出我放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枪,抵在他的头上。
“你说呢?”我抬眼对上他的眼睛:“我是一名缉毒警察!”
"是吗,那么提前恭喜你的完成任务。"他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我没有接话,上膛,然后面无表情地扣动了扳机。
就这样,他死在了我的枪下。
我擦掉脸上的鲜血,就这样看着他。
顾文堇,你现在只是我的过去式了。
走之前,我又看了那片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着金色的光芒。
可惜了,这里以后就是禁地了。
局里特批了我为组长,授予了我一等功。
那天站在领奖台上,我还是不可遏制地想:
多可笑,
你竟然成了我最闪闪发亮的那枚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