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的,半夜,天空中降下来一小阵细雨 雨水滋润着这干裂的地面,暂时带走了炎热,一旦雨水退去,炎热的太阳又会重新燃起火焰,重新回到他的岗位上。
顾楠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武安君,她轻轻推开屋门,并没有看到一道身影,随着她走遍了整座武安君府,却依旧还是一个人坐在白花树下,痛饮着烈酒。
她知道,她这是做了个梦。
————(分割线君又来了。)
顾楠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她皱着眉头,挣扎着爬起床披上那身白色长袍,随便踏了双绣鞋就站起身来。
她缓缓走到门前,揉了揉睡眼惺胧的双眼,不满的打开了屋门 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诧异。
屋外,一名衣着华丽的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前,在他身后跟着十几名身披战甲的元兵。
这胖子顾楠认识,这时颖城数得上号的大官人之一,唤做王双喜,家财万贯,记得上一次给他家一房小妾看过病,顾楠可是足足要了五吊钱的。
“顾先生。”那王双喜一见到,脸上露出喜色,“这次可是有笔大订单要找您谈啊。”
顾楠斗笠下的嘴角微微抽搐,瞟了一眼周围的十几位元兵,冷冷的开口道:“莫非王老爷求人治病,还带着官兵不成?”
王双喜这才反应过来,连连解释道:“顾先生您误会了,这次的病人不是我府中的,是这几位官夜找到我来打听有没有本事高一点的郎中的,我这不就想到了顾先生您吗?”他讪讪的笑了几声,看着有些不满的顾楠,接着小声的说道。
“顾先生,此事若成,我再单独给您十吊钱,您看然后?”
顾楠一听闻十吊钱,顿时眼睛都冒起了金光。
十吊钱啊,乖乖,而且还只是王双喜单独给她点辛苦费,还不算那些元人的医药费,什么?万一元人赖账怎么办?你在开玩笑吗?元人要是敢赖账,你看顾楠会不会掀桌子。
“喂,顾先生,你有在听吗?”
王双喜无奈的提醒了一声,这位顾先生对钱有着强烈的喜爱,不过医术算的上是高超的了,由他去他也就放心了,至少元人交给他的命令他完成了。
“好的好的。”顾楠点点头,纠结了一下,突然开口:“病况很急吗?”
“目前形势不容乐观,这位大夫请速速随我们前去。”一位领头的元兵看着叽里咕噜说了半天的二人还没有起身的想法,直接走了上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去拿些工具。”顾楠转身走进屋内,先是换了双靴子,然后将药箱背起,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到床边,拿起柜子中的那只钱袋。
待到顾楠走出门之时,王双喜已经离开了,因为他也只是负责介绍个郎中,这件事本身也和他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他的家族企业依附着元人,依附着朝廷,所以一些事情还是要抢着帮忙做的。
“会骑吗?”那名领头的元兵牵过来一匹黑色骏马,问道。
顾楠俏眉一皱,突然有些后悔要去了。
“很远吗?”她问道。
元兵面无表情的回复着,:“骑马过去得要一个多时辰。”
忽然,他的眼睛仿佛见了鬼一般,瞪得像铜铃一样,不光是他,就连周围的元兵都是这般模样。那匹马可的性子可是很烈的,一般人上去不出几息就会摔下来。
只见原本焦躁不安的黑马在顾楠一骑上的瞬间安静下来,原本他们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若是能骑着马赶路速度肯定快上不少的,毕竟现在修筑大坝就十分严峻,如今又有人感染了瘟疫,一传十,十传百。
本来三人前就出现案例了,只不过元人没重视,待到今天有元兵也被感染时,他们这才慌了神。
短短三天,就有上千人染上了瘟疫,就连元兵也有上百人收到了影响。
若是再让它怎么发展下去,恐怕……领头的额头冒出些许汗水。
跟随着元兵来到目的地时,阳光撒落在地面上,明明昨夜刚下雨,现在地面上甚至连水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在这一处隔离营中,那些百来位元兵享受着最高级的待遇,每个人都分到了帐篷内,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床位。这种床无非就是拿些布在地上打个地铺,但是也比那些重病的民工们待遇高能。
像那上千名民工,原本这里的统帅认为将他们全部填坑算了,但是无奈一千多人也不是一笔小数字,玩意被上面发现了什么,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元王强烈推行人人平等的公平对待,但是这么多年缔结在人们内心的那道锁链还并未断开。
顾楠经过这片营地,看了看那些挤在一块的汉人,不由叹了口气。
上千人就这样子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他们住在拥挤不堪的木板房内,也不关心太阳是否会从破洞处晒在他们身上,他们已经浑身都是痛了,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的,他们的命,不值钱。
可以看得出来,瘟疫彻底击垮了这群人,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口吐白沫,原地升天的了,旁人也习以为常了,只是瞟了一眼也不做关心,他们连自己都管不好,所以更没有能力去管别人了。
他们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色彩,在他们眼中只能看到麻木,悲凉,决绝。
顾楠摇了摇头,随即继续跟着那小头领来到了一座大帐内,一位身披黑色战甲的男子缓缓转头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