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
刚下邀月阁，远远便传来姜忆涟娇俏温柔的声音，她一身湖蓝色宽袖衣裳，比起昨日又多了几分温婉柔媚。
看见是越枝，她眼神一暗，昨日她才知道，她就是越枝。
姜忆涟素有修仙界第一美人的名称，可在明艳大气的越枝面前，她也一样失了光彩。
“忆涟。”
见她来了，长慕也笑起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
师徒两人也没兴趣看他们夫妻情深，越枝原本便想直接和虞欢欢去祖魔之境了，现在因为这个临时决定，那她只好先回一趟圣云宗了。
裴洵早已收到了越枝的传信，简单的开了一个会，带着二十四堂主等候在宗门口。
“裴师叔。”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虞欢欢朝他招了招手，裴洵指尖一颤，想要抬起手回应她，但当他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后，他又制止住了自己。
“都到齐了吗？”
越枝扫过一眼，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何时出发。”
裴洵点了点头，一丝不易察觉的目光落在站在她身边的虞欢欢身上。
“现在，我们早些过去，不跟他们一起，看看情况如何。”
越枝不是傻的，若是情况特殊，她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人先行进入祖魔之境。
他们名义上说是圣云宗的二十四堂主，可私底下大家都是义气朋友，断然没有她亲自送他们去死的道理。
他们上了圣云宗专门用以运载的飞行武器，刚上去便拉着开始开会了。
“接下来我说的都要听好。”
虞欢欢听言，立刻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随时准备记好。
“先说进去的事，如今祖魔之境到底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得知。”
“届时尽量不要跟任何人起冲突，其次，如果没什么意外，所有人立刻赶往魔戮沟会合。”
……
虞欢欢第一次见这样严肃紧张的越枝，像一支绷紧的弓箭。
等开完会，她便一个人站在露台，望着阴沉沉的天，祖魔之境，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
他们一队人很快便到了祖魔之境的入口。
脚下所踏的都是猩红的土壤，在这里生长着幽蓝色的小花，散发着刺鼻的气味，点点幽蓝色的微光在夜里格外的醒眼。
虞欢欢一踏入这里便觉得灵力波动的厉害，整个空间也变得扭曲杂乱，远远的便望见一道未开完全的空间裂缝。
越走近，灵力波动的越恐怖。
祖魔之境需要三日才能完全开启，也就是明日。
越枝他们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她不是很懂，便随意走动着。
“狐狸，你很冷吗？”
虞欢欢一直将狐狸放在芥子空间，如今一放它出来，它就止不住的发抖，整个身子都缩在她的怀里。
“欢欢大小姐，这里气息让狐狸好难受捏，感觉晕晕的……”
它说话有气无力，眼神有些飘离。
虞欢欢一探入它的体内，便觉它的魂魄不稳，忙给它稳住魂魄，将它收回了芥子空间。
狐狸少了一魂，受不了这里的波动。
“为何又把它收回去了，你们素来不是形影不离吗？”
裴洵在她不远处，见她刚放出狐狸又收了回去。
在虞欢欢强烈要求下，他倒不像往日那般排斥毛绒绒的东西，有时候也会趁狐狸不注意摸它一把，手感确实不错。
他眉目比往日温和许多，却总是微微蹙着眉，也不知道在烦恼什么。
“这里波动太强烈了，狐狸的魂魄会不稳的。”
周晚庭说狐狸的那魂难找，她用过摄魂灯，引魂铃这些，都没办法找回狐狸缺的那一魂。
“师叔，你后面那个是什么。”
她隐隐约约看见他身后有个奇怪的影子，眉一皱，刚走到裴洵身前，脚下突然绊了一下，一个不稳就朝裴洵摔去。
“小心点。”
他有力的臂膀稳稳扶住倒下的虞欢欢，见她稳住了，便赶紧的松开了手，黑眸闪过一丝慌乱，心跳却禁不住的加速起来。
两人拉开了距离，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鼻尖留着一股香味，很淡很淡，扰乱他着他的心。
“谢谢师叔。”
虞欢欢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想摔的。
她低下头，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了害她摔到的罪魁祸首，一块黑色的鱼鳞碎片，拿在手中端详，不解的看着裴洵，“为什么这里会有鱼。”
“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师叔。”
这里面有熟悉的感觉。
“这是异化的半月族鱼鳞碎片。”
裴洵从她手中接过，许久才得出结论，但很快又不确定的补了一句，“只能确定是异化的，但是不是半月族还有待考量，古籍之中，半月族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鱼鳞，”
眼睛刚亮起的虞欢欢瞬间又暗了下去，“你说祖魔之境会有我的族人吗？”
“有，我曾经跌入祖魔之境的苍无海，在里面见过半月族的踪影。”
裴洵回忆了好一会才继续说，不过那位半月族的族人给他的感觉很怪异，很不正常。
“如果你想找，到时候会合了，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虞欢欢听到有族人的踪影，眉眼弯弯，“谢谢师叔。”
她的眼里似有明灯万千，即使身处如此阴暗之处，也依旧是光彩动人。
裴洵错开与她对视的眼，垂下了眼眸，“对了，你刚才说我后面有什么。”
“有个奇怪的影子，不过我刚走过来它就不见了。”
虞欢欢这才想起来刚才想说的事，虽然这里很昏暗，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她看见那个影子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她一过来就消失了。
“好，我知道了。”
裴洵回过头，只看见一片死寂的黑，他留了个心眼，目光泠泠落在某一处上。
“你俩在说啥呢？裴洵，柳明月那边发现点东西，你过去看看。”
越枝毫不留情的践踏着这些幽蓝色的小花，走到两人身边。
“师父，这里有鬼。”
虞欢欢重重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自己做出的这个判断十分的赞同。
“鬼界的若是来了这里，那这就真的不对劲了。”
越枝笑了一声，摸了摸虞欢欢的脑袋，她都多少年没见过鬼界的人了。
“会死很多人的。”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眺望着远处的一片寂黑，声音显得有些沉重。
“鬼界之人只有在世间大灾大难之时才会出世渡魂引灵。”
裴洵解释道，却突然看向虞欢欢，“欢欢，你曾和我说，你觉得世间对妖极不公平，你问我要怎么办。”
“那日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可如今我想和你说，不管生为是人还是妖，你只需遵从你自己的本心，你去做你觉得对的事，去做你该做的事，而不是傻傻的因为他们的三言两语就觉得，既然我是妖，那我就要去作恶，不然怎么当的起他们对我的污蔑?”
“我虽没你年岁多，但也勉强算能教你一些东西，我知道你心性纯善，也知道你是真心想要跟在我们身边学一些东西，我教你的并不是说是人才需要遵从，纵使你是妖，你是鬼你是魔，这些也是不变的。”
“所以师叔希望你，不到万不得已，手中莫染无辜之血。”
他的话如清风，语气温和缓慢，可却是那样认真、郑重。
“这是最后一课，以后，就交给你的师父了。”
“好。”
虞欢欢心里震撼，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她点着头，将他的每一句话记在心中。
在此刻，有什么在崩塌，又有什么在重建。
裴洵教她的最后一课，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