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馆待了几年的你，不说已经完全掌握崩山劲，但打出六七段，乃至八段的力量，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为什么刚才没有这么做？”
“……”王贺依然默然，不语。
但杨安却不打算停下来，问：“边域……真的有那么可怕？”
“……”王贺终于有了反应，眉间微微皱了一下。
在武馆待了一个星期，对于王贺的过往，杨安也多多少少有了解到一些。
并不是特意去打听，只是跟武馆的学员闲聊时，一句一句聊着聊着就突然聊到的，毕竟那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
又是几分钟沉默后，王贺终于动了，缓缓坐起来，“你不会懂的。”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背对着馆主和杨安，默默朝骨折的地方施展了一个高级治愈系术法。
万物常青。
“嗯，是不懂，毕竟我还没有去过那里。”
杨安的态度依旧漠然，但声音却陡然提高，大声道：“但我问的是边域可不可怕，并不是在讨论懂不懂这个问题。
“还是说……你就是想单纯的确认，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这样去想，是不是就能让你的心里稍稍好过一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可以，如你所愿，我确实是什么都不懂，就是个没上过战场的小屁孩。”
“……”王贺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而杨安只当做没看见，继续狂轰乱炸，“怎么样啊？听到这些话，心里有没有稍微舒服了一点点？”
“够了！”王贺低沉道。
声音里明显挟裹着一股怒火。
但杨安就是梗着脖子，视若无睹，直直盯着王贺的背影。
……
十三年前。
出身于军人世家的王贺秉承着家族的理念，也将保家卫国当成首要己务，于18岁时，以控灵三层的境界加入军部，成为边域龙卫军的一员。
16岁控灵，而后平均每年提升一个小境界，虽还不敢号称绝世，但也绝对能算作当代天骄。
所以，当时的他，是意气风发的，胸怀满腔热血，觉得只要循序渐进一直走下去，就会理所当然的拥有一切，最终成为镇压边域一角的强者。
纵使以后战死沙场，也会是个名垂青史的大人物。
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直到那一天到来……
所在的小队皆是由这样气盛的年轻人组成，都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用不了多久就会大放异彩。
不甘于每天的小打小闹，于是集体偷偷潜入一处凶兽巢窝，想着去立个大功，能够一战成名。
结果……
第一时间赶到的队长力竭身亡。
半数以上的队员被分食殆尽。
明明救援三分钟内就会赶到，明明只要再坚持一小会，所有人就都能平安获救。
而就是这样卑微的期望，在那黑压压的潮水面前，也显得是如此的可笑。
所有行动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仿佛是往大海中奋力丢入一块石头，溅起的水花也被浪潮瞬间掩埋。
只能呆愣地去望着这一切……
……
获救后，回过神来，王贺才终于懂得。
原来当时那种压抑的情绪，名为绝望。
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原来，自己只是凡人一个……
……
事后，王贺仍旧留在军部。
照常努力修炼，照常随小队执行任务，照常上阵杀敌。
只是，当初那股热血已经彻底淡化，年少的菱角也已经被彻底磨平。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黑暗。
如无底深渊般，潜伏于心境，最终在他晋升控灵巅峰时，这抹黑暗彻底爆发。
……
自己想必没资格去说他什么。
杨安心里很清楚。
自己没去过边域，没上过战场，跟凶兽距离最近的一次，也还是昨晚去乐园游玩过后才有的唯一经历。
跟王贺比起来，自己想必就真的只是一个常年躲在家里，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懂的天真的小屁孩而已。
什么都不懂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高谈阔论，去大放厥词，嘲讽他人。
简直无耻，简直可笑至极，就连说大话的神态也极尽丑陋。
但是。
杨安就是感到不爽。
因为不爽，所以要大声说出来……
“听说你停留在控灵巅峰七年了。”
杨安再次打破沉默，语声咄咄逼人，“是突破不了吗？还是说这就是你的目的，一直停留在这个境界，就能以寻求晋升的方法为借口，一直待在目前这个舒适圈里。
“说真的，其实没必要的，据我了解，边域现在局势稳定，军部也不是很缺人，你可以直接递交辞呈，想必不会有人留你。”
“杨安！”馆主低喝了一声。
他也有点听不下去了。
王贺也快忍到了极限。“……你到底想说什么？”
气氛越发沉重。
但杨安还是一脸若无其事。
“嗯对哦，我到底想说什么来着，嗯……就是啊，其实我想说的，嗯，就……”
杨安慢慢的十指交叉，然后猛地用力，指关节处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接着，他冰冷道：“就是单纯的看你不爽，想再痛扁你一顿，仅此而已。”
话落，杨安全力奔跑，只是一刹就冲到了王贺的身前。
然后，全力一拳挥出！
“！”王贺惊慌了一下，但也及时张开了灵甲，再用一掌挡开剩余的力量。
右臂的骨折已经治疗完毕。
“你干什么！”王贺怒道。
馆主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小子真的说动手就动手。
杨安一拳被挡开后，没有退开，只是面无表情的再挥出一拳，再挥出一拳。
每一拳都不留余力。
“如字面意思。”
杨安淡然道：“我要扁你，所以请你乖乖让我打一顿，不许你拒绝。”
边说，边像刚才一样，再次挥出雨点般的拳头，且越来越快，猛烈的攻击让王贺一时只能防守。
“够了！”
王贺铁青着脸，一边格挡一边咬牙道，显然也是动了真火，“别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你……”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要使用术法了对吧？可以啊，那你用吧，我没意见。”
杨安抢先道。同时手上力道加重，一拳把王贺击退数步。
而后望向馆主，“师傅，我跟他来一场。
“所有损失都算在我头上，武馆真塌了我给您重盖一座，没意见了吧？”
“……”馆主皱眉，但没有回应，算是勉强默认。
同时心里想着：
你俩就不能去外面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