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起澜一只手搀扶着周晓可，一只手打开包间门。
葛弘深已经从角落挪动了一节，到了小张身边。
两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听见门口的动静，一齐抬起头来。
葛弘深便又坐回了角落里。
周晓可靠在沙发上，偏向陈起澜，小张也靠拢过来。
周晓可拧着眉毛:“负一层一定有问题，步行梯我刚走了一半，就碰上人了，那人还想对我图谋不轨，不过后来又来了一个人，把先前那个拦住了，这人的地位高一些，而且听他的意思，负一层的确是比较特殊的。”
陈起澜点头，稍微侧过脸躲避包间内的喧嚣。
“这个人的身份肖儿没有匹配到，但是丁意可能认识，没关系，出去再查。”
他抬起头，小张正眼巴巴的地看着他。
陈起澜也看着小张的眼睛，然后忽然问道:“刚才你和葛弘深说了什么？”
小张迷茫:“没说什么呀，他就劝我不要自暴自弃，让我不要跟着你，说你不是条好出路。”
陈起澜挑眉:“那你是怎么说的？”
小张面色坚定，就差竖起手指发誓了。
“我当然是坚定的站在队长你这一边！我当然要坚定的追随你！”
陈起澜看葛弘深一眼，视线回转，笑了一声。
“那你就继续在这里上几天班吧，既然坚定的追随我，就拿出真正的行动来。”
小张的脸垮下去，却又无从反驳，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保佑自己艰难保全的节操。
手机轻微震动，肖儿把一份资料发到群里。
陈起澜点开，是一个男人的资料。
周晓可在一旁说:“这就是我去负一碰到的第一个人，很猥琐的那个。”
小张看向上面的大头照，确实有种透过照片传过来的猥琐气质。
肖儿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这个韦亮我查了一下，他是有案底的，大问题没有，小问题一堆，不是偷电瓶就是偷钱包偷手机，关过几次，但没什么大用，属于屡教不改的类型，刚出来一个多月。”
这倒是可以……
那头传来丁意的声音:“这个人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陈起澜轻笑，不再开口。
负一层。
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打开，金助理手中拎着新鲜的肉菜，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刚拧开水龙头，先生就站在了厨房门口。
先生看了看案板上的牛肉。
“是新鲜的？怎么不买现成的牛肉粒？”
金助理洗干净手，又仔细清洗牛肉。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也睡不着，就耗一耗时间，做好了就温着做明天的早饭。”
小厨房的窗户开着，不知哪来的一阵凉风，吹的门口的先生打了个哆嗦。
他穿的很是单薄。
金助理扭头看他:“您应该早点休息。”
先生的视线停在了那块牛肉上，摇头回应道:“我今天已经睡够了。”
金助理离开小厨房，拿了一件外套给先生披上。
“你有什么愿望没有？或者想做什么？出国留学？或者开一个自己的小公司？”
切着牛肉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顿，随机恢复了动作。
“没有。”
先生叹了一口气。
“生活不一定需要什么目的，但如果有一个，会觉得有意思很多，前进的每一步都会有方向。”
这次，金助理安静了很久，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牛肉被切成条，随后又放进绞肉机，声音在小厨房中分外刺耳。
先生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厨房门口。
金助理细心的搓洗着自己的手，忽然轻声说了一句话，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听到。
“不是生活，是活着。”
早就没有生活了，仅仅是活着而已。
各种食材缓缓下锅，浓郁的香味儿溢满了整个小厨房。
胡辣汤的做法是先生教给他的。
先放什么，后放什么，这个放几勺，那个放几勺。
但先生自己做的次数屈指可数。
整理好小厨房，金助理便离开了，他休息的地方在隔壁，虽然已经没有生物钟，但还是在尽量遵循一般人的作息时间。
厨房中仅剩一个孤零零的蓝色旧暖壶立在那里，侧面靠近底部还用胶带打着补丁。
若是丁意在这里，一定会感到非常眼熟。
但丁意还在外面的面包车上，思维有些发散。
她想起扭扭，扭扭名字的由来，那个破旧的扭扭车，还有豁牙的老太太。
还有，豁牙老太太那个冰雪聪明的小孙子。
当初那辆破旧的扭扭车，最终还是来到了孤儿院。
和冰雪聪明的小孙子一起。
那孩子没比扭扭大多点儿，生下来就没了妈，没过多久，爸爸也没了。
只剩一个奶奶，就是豁牙老太太。
可惜豁牙老太太的年纪大了，没能带大她的小孙子。
一个冬天，一场大雪，一个少有人去的角落，两节结冰的台阶，就足够葬送年迈的生命。
老太太临终之前，把那孩子也托付到了孤儿院。
彼时扭扭已经长大许多，但还没有被领养。
虽然丁意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扭扭身上，但也能看到那个小男孩儿坐在台阶上，一言不发，或写写画画，或望着月亮。
旁边放着破旧的扭扭车。
他从不让别人骑那个，甚至他自己也不会骑。
扭扭被领养后没多久，他也被领养了。
丁意早就记不清他的名字，但那张脸倒是清清楚楚。
一般来说，想来领养孩子的人们，都会想挑年纪小一些的孩子，但也有例外。
比如这个孩子的长相实在出众，令人看了就心生喜欢。
从那之后，丁意就再没见过他。
直到他在走廊的尽头经过，又出现在周晓可胸前的视频画面里。
年龄虽然已有变化，但那张脸……不知道能不能说是娃娃脸，但实在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肖儿的眉头随着鼠标的飞速移动逐渐皱起来。
“奇怪，怎么会找不到信息呢？”
丁意打开自己的通讯录，略过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往下翻动。
片刻后，她又嘲笑起自己的愚蠢，然后点开了一个分组。
这分组没有名字，分组里面的人也大多没有全名，但丁意一看就都知道是谁。
陈院长、刘妈妈、赵妈妈、小琳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