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还是那个小白脸模样,说是来送药的,顺便问候一下伤情。
江妧倚在榻上,似真似假的叹了口气,“若是千岁能来看一眼,本宫定然半点都不会疼了。”
荣庆一顿,想了想,千岁爷要听到这话,肯定嗤笑,“咱家还能是灵丹妙药不成?”
但他面上不显,低着头恭敬道,“奴才会转达的。”
江妧也没真的指望谢长临能来,跟荣庆你来我往了两句,便打发人回去了。
晚膳她吃的挺饱,又看了会儿话本,早早睡下。
与此同时,乾安殿里传来声声哀嚎。
“你轻点啊!疼死了!”
桓承一脸苦逼的骂着给自己上药的李德全,恨得牙根痒痒。
从他十岁登基开始,谢长临总是会在他不听话的时候来揍他一顿,把他揍得不得不听话,可上一次来收拾他,已经是一年前了,刚才竟然跑来说要看他武功长进没有,要切磋一下。
切磋?那是单方面的虐打好吗!
他现在身上就没一处不疼的,感觉筋骨都要碎了,得亏谢长临打人不往脸上打,不然他现在肯定鼻青脸肿见不得人了。
可桓承实在想不明白,他又哪里不听话了?最近天天躺床上啥也没干啊!
最后得出结论。
谢长临有病!
心情不好不去杀人,来折腾他干什么!
但是谢长临根本不在乎他生不生气,离开前只不咸不淡的看了眼半死不活的桓承,“最后提醒你一次,别给咱家惹麻烦,懂?”
李德全看不下去了,微微提醒了一句,“皇上,今日罚跪皇后娘娘的事,叫丞相府有动作了。”
桓承悟了,“丞相府干什么了?”
李德全摇摇头,没再说话。
第二天,有几位宫妃来长乐宫拜见江妧,江妧不想见,但听到那位凝嫔也来了,又改了主意。
她还真想看看,凝嫔到底是个什么跋扈性子。
那些人进了内殿后,江妧一眼就猜出,那位一身紫色衣裳,浑身差点挂满首饰的妖艳美人儿怕就是凝嫔了。
她一开口,声音娇媚,“嫔妾是。”
“叫你宫内禁足五日,这么快便不当回事了?”江妧抿了口茶,虽然是倚在榻上,但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凝嫔垂下眼,红唇轻启,“嫔妾已将宫规抄完,特意送来给娘娘检查。”
“叫宫人送来便是,你跑出来是要打本宫的脸?”
凝嫔跪下,蹙眉解释,“娘娘恕罪,嫔妾不是这个意思,是听闻娘娘昨日伤了膝盖,特意来看望娘娘,还带了家父入宫前赠的美肤膏献娘娘。”
江妧轻笑了声,不咸不淡,“行了,起来吧,心意本宫收下了,日后注意别再犯就是。”
“是,谢娘娘。”凝嫔笑着起身,一双桃花眼里看不出情绪。
江妧觉得自己的宫斗话本子看得还不够,面前一个个都恭恭敬敬的,属实看不出啥来,她觉得没意思,虚与委蛇了片刻,便叫人散了。
然后她自己起来换了身衣服,想去找谢长临。
不指望他主动,自己可不能偷懒。
巧巧劝不住,只能陪着人去往瞿宫。
谢长临今儿心情不太好,整个人阴阴沉沉的,一双眼睛看似淡漠如雪,实则深埋着浓重的戾气。
荣庆不知道小皇后现在来会不会雪上加霜,试图劝人回去,“娘娘,千岁爷一夜没睡,您还是晚些来吧。”
“怎么会一夜没睡?”江妧膝盖其实只是有些酸痛,但她还是装着一瘸一拐的往里走去,“他歇下了吗?”
“千岁爷刚沐浴完。”荣庆一顿,“娘娘此时去了,可能会迁怒娘娘。”
他就差把千岁爷不高兴写脸上了,江妧怎么会看不出来,欣慰的笑笑,“荣庆,你人还是挺好的。”
跟着谢长临这么久,心竟然没黑,实属不易。
荣庆一愣,低下头,有些惶恐。
江妧还是秉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不能空跑一趟,选择了迎难而上。
但她还没走上楼,谢长临已经走了下来,目光淡淡越过她,吩咐辛常,“叫成希去趟西厂,把人清干净了滚回来领罚。”
“是。”
江妧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笑了笑,“千岁要出去?”
谢长临瞥了她膝盖一眼,“娘娘还瞎跑什么?”
江妧委屈的撇嘴,“千岁不想本宫吗?瞧瞧,本宫腿伤着了还巴巴的跑来,竟换千岁冷眼相待,本宫还是走好了。”
荣庆:“......”他什么都没听到。
谢长临蹙眉,静静看着她演。
江妧走出去没两步,就软了膝盖,被巧巧搀着才站稳。
她泪眼婆娑的回头,“千岁,疼......”
荣庆:说好的千岁是灵丹妙药呢?
他自觉这里不能再待了,不动声色的退下,还把周边做活的下人都赶远了,腾出地儿来给这位小皇后为所欲为。
江妧不得不夸他一句有眼力见!
然后她伸出双手,一脸诚恳,“千岁,抱!”
巧巧是真怕她俩下一秒就被踹飞出去,暗中死死拽着江妧的衣裳,小脸惨白。
出乎意料的,谢长临竟然真的微微附身,轻轻松松的打横将江妧抱了起来。
连江妧本人都吓了一跳,但还是下意识的揽住他的脖颈,一阵脸红心跳,连呼吸都差点忘了,直到鼻尖传来一股好闻的清冽淡香。
更叫她飘飘欲仙。
谢长临垂眸,眼里看不出任何波澜,“然后呢?娘娘还想要咱家做什么?”
江妧脑子一片空白,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面上阵阵发烫,“今天还没......还没上药......”
话落,抱着她的人就步子稳稳的上了楼,将她放在榻上,让人拿来了药膏。
虽然谢长临一副做任务的死样子,可这些举动,已经叫江妧觉得赚了。
正儿八经的第一次肢体接触啊!
她要记入史册!
裙摆被掀起,露出了淤青未散的膝盖,在一片白皙中尤为刺眼。
“当真是娇贵人儿。”
江妧不应声,只目不转睛盯着他。
双眸熠熠生辉。
谢长临净了手就蹲在她跟前,将那细嫩的脚微微抬起,用修长干净的指尖不轻不重的把药膏揉上。
那衣袖上的仙鹤随着他的动作,栩栩如生,平添了几分赏心悦目。
荣庆端着东西在旁伺候着,在千岁爷掀裙摆时就侧过身去不敢瞎看了,可仍旧担忧自己的脑袋还保不保得住。
不过,千岁爷从入宫后第二年起,就几百年没干过伺候过人的活了?他真是开了眼!
膝盖上传来的触感让江妧憋不住笑,弯了眉眼,声音也像裹了蜜。
“千岁手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