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商定,最后地葫芦的价格定在三百文钱一坛。
这个价格足够很多人望尘莫及,看得起买不起,妥妥的高档产品。
但对于有钱人家,花这点儿钱能吃到鲜香的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老字号的点心,好几两银子一包,生意照样做的很好。
当然,要走高档路线,包装上肯定要下一番功夫。
大北朝常见的包装有两种,一种是瓷器,一种是竹子做的器皿。
这两种包装,蕊黄打算都要,以便后面推出不同味道的以区分档次。
至于款式和图案,都是蕊黄给出的图样。
陶瓷的是一个葫芦娃加地葫芦的模样,竹子的是两个葫芦娃加地葫芦的模样。
值得一提的是在大北朝,陶瓷器皿并没有雕刻精美的竹子器皿高档。
还好这些东西不需要蕊黄操心,由蕊金一手操办就行。
手中拿着两张蕊黄给的图样,看着上面‘八宝葫芦’几个字,蕊金眉头微皱。
看看蕊黄,看看手中的纸,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言语。
《清平乐·恒河无量》那首词一出世,让许多读书人震惊无比,通过这些天酝酿,整个云县的读书人都拜读过这首词。
好友聚集在一起,首要谈论的就是这首词。
啥?
你不知道?
好没见识!
作为看过原稿的人之一,蕊金无比肯定,那首词的字迹和这个‘八宝葫芦’的字迹一模一样,出自同一人之手。
实在是这个五分娟秀五分苍劲的字迹太有特色了。
“这个字是你写的?”
心中千思百转,蕊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问道。
蕊黄被蕊金看的莫名其妙,再听到这没脑子的问题,更加纳闷,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你不是在旁边看着么?”
“啪啪啪……”
得到肯定答复,蕊金猛拍大腿,啪啪直响,看得蕊黄都替他疼。
只是蕊金毫无所觉,好像吃了兴奋剂一般。
这种毫无预兆的突然‘发神经’,蕊金被吓了一大跳。
印象中的二哥蕊金一直都是斯文人,去个地都让人大跌眼镜,现在这样,肯定得了神经病。
这还得了,正要招呼丽儿请个大夫过来,就被蕊金一把拉住。
“那你知不知道一首名叫《清平乐·恒河无量》的词?”
胳膊被抓的生疼,蕊黄绣眉皱巴在一起,不过看在某人发神经的情况下,她就不计较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首词的确是她写的,不过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写了之后就不知道放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二哥是咋么知道的。
不过不等蕊黄多想,蕊金继续问道:“那这首词是不是你写的?”
蕊黄依然纳闷,转念一想,和个神经病计较什么,只能老实交代。
“是我写的啊,那天我写了之后就不知道放哪里了,你咋么知道?”
因为蕊黄书房紧挨着主卧室的缘故,蕊金避嫌,来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进来,平时看书,他都在自己住的那间客房中。
居然能发现自己写的东西……
蕊金可不理会蕊黄的问题,继续追问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把写完的东西给小孩子的习惯?”
蕊金这一问,蕊黄彻底明白了。
水灵灵的双眼睁的滚圆,不可置信地看着蕊金:“你、你你,你不会是那个花了五两银子的傻缺吧?”
要知道那天打发走黄氏,蕊黄喜滋滋了半天,也暗骂了半天。
喜的自不必多说,暗骂那人脑袋有泡,人傻钱多,败家子等等。
那种档次的诗词,她一顿饭的功夫能写五首。
那傻子却和小孩抢东西,还给了五两银子的报酬,可见脑袋问题的严重性。
只是蕊黄不知道,她所在的年代,文化已经沉淀到何种程度,自然不是大北朝这种年代能比的。
两个世代接触的书籍也没有可比性。
在后世,只要你想看,什么书都能看到。
而在大北朝这种古代,书是非常值钱的东西,一本启蒙用的《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书籍,二手货都得五两银子。
好点儿的书籍,价格会更高,那种比较珍惜的,二三十两银子一本都非常常见。
再就是蕊黄本身文学天赋很高,否则不可能走搞文学这条路。
彼消此长,蕊黄的文学水平在大北朝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比之大文豪,或许只差系统性的东西,至于博览群书方面,或许哪些大文豪都比不上。
再说蕊金,终于被蕊黄哪看傻缺的眼神看得清醒过来。
随机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刚刚的兴奋和不可置信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双眼微微发红,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把把蕊黄揽入怀中。
“对不起,是我们没照顾好你。”
说话间,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显然在极力忍受着苦意。
在蕊金的理解中,能写出那种大彻大悟的意境,必定是生活有所顿悟,一般都是年纪大的大儒或者隐士高人。
可蕊黄明显不是什么大儒,更不是什么隐士高人,而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女孩。
能写出那种心境,只有一种情况,生活中承受了无法想象的苦。
比他们认为的要苦的苦。
是了!
一个天真无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突遭巨变,本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儿,却在那个时候被打发到这种偏远的地方。
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甚至她最大的依靠,父亲和哥哥们都不能出现在她身边。
当时的她,心中有多绝望,才能有这种大彻大悟的体会?
蕊金越想越觉得心痛,越想越觉得亏欠蕊黄太多。
他们都答应好母亲的,要好好照顾妹妹,让妹妹能开开心心的过完一生,哪也是母亲最后留下的遗言。
除去母亲的遗言,他们兄妹之间本身关系极好,真心盼望对方过的好。
现在让妹妹遭受这么大的罪……
都是他们的过错!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蕊黄有个万一……
当时他们就不应该有那么顾忌,至少,他应该随着妹妹来到这个庄子上。
早晚陪着她。
有他在,那个时候妹妹应该或多或少不会那么绝望、无助!
想着想着,蕊金已经泣不成声。
她宁愿要那个天真无邪,除了吃就知道玩的妹妹,也不愿要这个随便一首词就让文坛震动的妹妹。
因为这种荣耀,都是无数的伤痛和不堪回首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