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苑。
室内灯光昏暗,似乎在昭示主人的心情。
江南月就这么定定地坐在餐桌前,望着那一桌渐渐冷去的佳肴。
许久之后,江南月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拿起桌上的手机,不知道第几次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嘟——
电话中一阵忙音响起。
就在江南月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冷漠的声音,“说。”
一个字。
从来如此。
他和她交流,从来都是能省则省,仿佛是对她的恩赐。
江南月空着的右手五指不自觉收紧,开口小心翼翼地,“你……今晚回来吃饭吗?”
电话那头的人听着这毫无意义的问题,显然不想跟她多费口舌,直接了当的将电话挂掉。
江南月的眼眶逐渐湿润,咬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外面似乎起风了。
呜咽声似乎在同情江南月。
可江南月知道没有人会同情她。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三年前的今天她和叶安深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今天是结婚纪念日三周年。
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林家私生女不要脸,讨好叶家老太爷,逼死太子爷叶安深的未婚妻林婉,林家正牌的大小姐。
江南月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偌大的别墅,只有她一个人的哭声。
三年前,叶安深被他的爷爷逼着给了江南月一个婚礼,可也只是形式上的。婚礼现场,叶安深如同失踪一般,全程都是江南月举着酒杯游走在宾客之间。那一天,江南月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她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晚上江南月强打着精神洗漱好,坐在床上等叶安深。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原本江南月以为他不会回来了,门被推开了。
一身酒气,神色冷漠的叶安深走了进来。
江南月扬起笑容,迎了上去:“阿深,你回来了。”开心得如一只小鸟。
可叶安深只是站在原地,眼神阴鸷,“江南月,你真TM贱!”咬牙切齿得似乎要生吞活剥了她。
江南月嘴角的笑容一滞,“阿深……”
叶安深走近江南月,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你就这么饥渴,以为拿爷爷压我就有用?”
“你听着江南月,这辈子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杀死了婉儿,你就是一个杀人凶手!”
恶魔的低语不过如此,江南月眼眶通红,鼻头酸涩,猛地后退一步,抬头看着叶安深,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哭腔:“我不是杀人凶手,林婉不是我害死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这幅垂眸欲泣的样子没有勾起叶安深的一点怜悯之心,他将江南月扯到他的怀里,抬手捏住江南月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力道大得生疼,“婉儿从小怕水,那天要不是你约婉儿,婉儿会去海边,她会掉下去吗!江南月,你真是恶心至极!”
江南月眼神悲伤,“叶安深,你不觉得过分吗,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这句话更是踩中了叶安深的雷点,他整个人阴冷至极,原本俊秀的面容覆上一层阴郁。
叶安深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江南月,刺裸的目光让江南月有些羞涩。
可这羞涩还没持续多久,她就被叶安深狠狠攥住臂膀,阴冷道:“你江南月没有弄懂他这句话的意思,整个人被他拉着往外走。
“阿深……”
攥着她的叶安深神色冰冷,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被迫跟着他上了楼,到了一间房间前。
这是那间叶安深不许任何人进的房间。不知为何,江南月心底升起一股不安。
没等她细想,叶安深单手打开门,将她拉了进去。
江南月猛地瞪大双眼,眼底全是恐惧。
前方挂着林婉的黑白照片,巧笑嫣然,看得江南月后背发凉。叶安深竟然在家里为林婉设了一个灵堂!
叶安深朝江南月的膝盖踢了一脚,迫使她跪下。
江南月的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地板的凉意迅速蔓延。
“阿深,你这是干嘛。”
叶安深深情地看了看灵堂上的照片,而后扯着江南月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婉儿,看到了吗,我让她来给你赎罪了!”
说罢,甩开江南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细细擦着,仿佛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江南月不自觉地颤抖,哆嗦着身子,伸手想要挽留叶安深,“阿深,不要!”
林婉的死跟她明明没有关系,为什么阿深要这么对她。
回应她的是一个冷酷的背影和门被锁上的声音。
江南月瘫坐在地上,双手环保自己,试图为自己带来一丝温暖。
她不明白曾经那么呵护她,害怕她掉一点眼泪的大哥哥怎么变得这样厌恶自己。
她的新婚夜就这样灵堂中度过了。
这是她心里永远的伤。
江南月擦干眼泪,起身将桌上的菜一盘一盘倒掉,这些没人吃的菜和没人心疼的她一样。
收拾好一切,江南月来到客厅的沙发上窝着,和之前许多个晚上一样,等着叶安深回来。
今晚的天气不太好,一会刮风一会打雷。
客厅里的钟表走到了十二,终于有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睡意朦胧的江南月一下就清醒过来,她脸上再次带上笑容,快速的从沙发下去,跑到玄关处,把换的拖鞋放好,“阿深,你回来啦。”
叶安深垂眸看着江南月,难得没有冷眼相待,“嗯。”他换好拖鞋,往客厅里走。
“这么晚你还不睡?”
江南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听见叶安深的问题,心里一暖,努力抑制住翘起的唇角,“我在等你。”
叶安深走到沙发旁坐了下去,松了松领带,声音低沉:“不用等我,该睡的时候你就去睡吧。”
他的话让江南月更加雀跃,这是不是说明他心里有她。
江南月长得本就好看,现在笑起来更有生气,两个酒窝显露出来,将接好的水递给叶安深,“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
叶安深看着笑颜如花的江南月,不知怎的突然升出谷欠望,他接过手杯放在茶几上,一把将江南月扯进怀里。
江南月瞪大双眼,惊慌失措,“阿…阿深?”
叶安深伸手摩挲着江南月的脸庞,衔住江南月的唇,覆了下去。他吻得重极了,这个吻带着发泄,带着癫狂。就在江南月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唇上隐隐约约的湿润,看得江南月俏脸通红。
虽然他已经嫁给叶安深三年了,但这样亲昵的行为却是第一次。
江南月心里泛起甜意,这一切好像在梦里一样。
叶安深平复掉心里的躁动,眼底是江南月看不懂的情绪,他将江南月一下抱起,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江南月下意识环住叶安深的颈。
叶安深抱着江南月上了二楼卧室,江南月靠在他怀里,觉得从来没这么幸福过。
叶安深把江南月放在床上,低声道:“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去一趟医院。”
江南月脸上还带着羞涩,呆呆道:“我们去医院干嘛啊。”
叶安深抬手揉了揉江南月的脑袋,眸光深沉,耐心回答:“去检查检查身体。”
闻言,江南月了然地点头,看着叶安深有出去的动作,她拉住他的衣袖,又怯生生道:“阿深你……你要走?”
“我去书房,还有事情要处理。”说完,叶安深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