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辞对于郁将军那么老的人还被啃食殆尽很不解,他骨子里是冷漠的,但他也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那年正值干旱。
炎炎赤日似火烧裂了土地,郁将军的马屹立在东街,却不一会被割去了肚子;那一瘦弱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浑身冰冷的婴儿,发疯似的跑在街道上,最后被人拉入巷子,无人问津,了无踪迹。
那蛮荒之地的人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可谓:“凶歉之年,民穷财尽,饿殍遍野,盗贼充斥,募化无名。”
这一切皇帝不知道,在京城的百姓只是有耳闻,都已经发疯似的辱骂“妖女”。
真真切切的知道这一切的只有派人调查过的喻游。
世人都说他冷漠至极,杀人不眨眼,是个没种的疯子,衣冠禽兽。
但是只有他心心念念为郁将军报仇平冤。
只有他知道那个郁将军是如何死去的。
那位头冠盔缨,血迹沾满衣袍的将军,被那群饥饿的可怜人,争相啃食,最后只剩一副尸骨,却也不知所踪。
只有喻游这个儿时心怀天下,一心报国的,长大只想毁了这肮脏的,自私的,愚昧的国家的人才知道,
恍若两袖清风的清官的大贪官,躺在由无数尸骨换来的斤斤白银 堆砌而成的床上,辗转反侧,仍旧私吞赈灾款数十万。
这大贪官会不在乎的对亲信说:“等耗死了那十几万野蛮难民,再将上下打点一二,这事就能瞒过去了。”
这个兰国,这样的“清官”不少,在朝廷,在后宫,在学堂等。
他们有的是士族,有的是宗室,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的腐败,也更好的为喻游的称帝做好了铺垫。
喻游不明白这个灭他的国,毁他的亲人的国家为什么还要存在?就是这样一个腐烂的国家毁了他的一切。他对这个国家有恨。
他不再“以赤子之心躬身入局,荡平世间邪气。”他杀害所有阻碍他的人,他陷害一切诋毁他的人。他成了“世间邪气”
他只知道,他的国家,他的亲人,他的爱人,他的一切,都被这个国家毁了。他要报仇,他要替他们讨回这一切,他要他们为自己错误的行为忏悔!
所以他不择手段,所以他衣冠禽兽,所以他斯文败类。
那个曾经被救赎的少年郎终于重回黑暗,他也曾站立在烈日之下,眉目潋滟,极尽光芒啊。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皇帝很乐意看到,喻游这个宦官成为自己手中的利剑,成为“酷吏”。这个腰缠万贯,作恶多端的酷吏。这个“权势富贵震天下”的酷吏。
夏木和周辞并未调查清楚喻游,他们很清楚这样不行。虽然破费了两袋铜币。
二人直接拜谒喻游了,夏木口上说着是与三皇子请教问题,但实际目的,他们都很清楚。
喻游并未像传言那般可怕。
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言行举止,得体而大方,眸色温润如玉,唇边总是浮动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很难想象他是一个“暴力的执行者”
喻游一眼便看出夏木在想什么,夏木现在太单纯眼里藏不住东西。他太过于清楚了。
二人离开后,喻游便吩咐络告诉他们那年事情的细节,就是络刚知道的一些事情。
夏木和周辞很轻松就从有名说书先生那里知道那年的细节,当然,这都是络透露给说书先生的。
夏木很震撼,她以为那年只是针对郁结的,没想到,是天灾人祸。
她也有些动容,这样的人当年都那样死了,这个皇帝都未曾关注,这还是皇帝的对抗。那这个bug真的能修复吗?
周辞了然。他默默的用自己微小的势力把皇帝派来监视的人杀了。
害,夏木啊,还是有点嫩,还是粗心,忘了她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帝王家。
这个国家已经不能让她像以往一样长满利刺的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