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响起，教学楼内安静的氛围逐渐热络起来，嘈杂的声音从高二3班的教室里面扩出，夹带着的，还有男女雀跃的嬉笑打闹。
李长清夹着讲义从前门走出，习惯性往左一看，他突然瞧见了张略有些熟悉的面容。
“李老师……”徐暖林搓了搓手，在透风的走廊里站了20来分钟，他实在是感觉有些冷。
“您是……徐海明的家长？”李长清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道出了徐暖林的身份，之前开家长会的时候徐暖林接了个电话，中途离席的行为是给了李长清极其深刻的印象。
后来李长清才知道，当时的那通电话是一个求救的电话，长河湾景区内有一队游客私自越界拍照被困崖谷，徐暖林接到电话后立即跟警车一起过去，最后警方是借助他对地形的熟悉，才将这群人一个不差全部营救了出来。
因为这件事情，李长清不但记住了徐暖林，还对后者有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印象。
“对，我是他爸……”徐暖林点点头，表情很是抱歉，“对不起啊李老师，来这儿是给你添麻烦了……”
“您是想问徐海明的事情吧？”李长清立即猜到了徐暖林的来意，“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去我办公室，咱们坐着聊！”
跟着李长清来到办公室，此时，偌大的房间里还坐着另外几个老师，看见李长清带了个成年人进来，他们下意识都认为这是某个学生被请家长了，故此是投来了看戏的目光。
徐暖林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悄悄回望了几眼，他总觉得这几个人像是在看他的笑话。
“没事，不用理会他们。”李长清轻声说，他边说话边拖来边上另一张椅子，示意徐暖林坐下，“徐海明爸爸，您想问些什么？”
“我……”徐暖林张了张嘴，犹豫了几秒，他最终是磕磕巴巴地开口：“警……警察也来找过你……对吧？”
“对。”李长清点点头，“他们之前是有来找过我了解徐海明在学校里的情况。”
“那……那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
“就是实话实说啊。”李长清看向徐暖林的目光之中增添了些许疑惑，“徐海明爸爸，您问这话……”
“对不起李老师，我没有别的意思！”徐暖林赶忙摆手解释道，“李老师，我就是想要知道……我儿子……他平时在学校里的真实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有没有被人欺负什么的……”
“这我敢向您保证，绝对没有！”李长清挺着胸脯说，“我个人是非常痛恨校园霸凌的！我当班主任，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学生遭遇这样的事情！”
“那……海明他情绪低落，会不会是因为……”徐暖林看向李长清，欲言又止。
“海明爸爸，您究竟想说什么？”李长清眉毛皱紧，“既然您要来询问我，那就请您坦诚一点，有什么话直接讲出来，好吗？”
“我……我就是想问问……李老师，你之前有没有……‘批评’过海明……”
“批评？！您该不会觉得海明情绪低落的原因是因为我体罚他吧？！”
“李老师你别激动，我就是随口问问……”徐暖林紧张得支支吾吾，摆手摇头，舌头都快捋不直了，“抱歉抱歉！我就是乱说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徐海明爸爸，我以我身为人民教师的身份起誓，我李长清，从业至今，绝对没有体罚过任何一个学生，包括你的儿子徐海明！”李长清举起一只手，大声说道，不远处坐着的几位老师见状都感觉到有些尴尬，假装看教案埋下脑袋，他们的视线是不约而同地收了回去。
“徐海明情绪低落，是最近才出现的情况，之前这孩子一直很乐观，虽然成绩在班上排得并不是很靠前，但经常帮老师同学的忙，大家都很喜欢他。”李长清接着说道，“我们这些老师都以为是他家里出了什么问题，本来我还想要找个机会和你们两位做家长的聊聊，了解下情况，结果谁知道……诶。”
“那海明他之前在学校，就没有遇到任何可能导致他不高兴的事情吗？”徐暖林依旧不死心，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情被他给遗漏了。
“这您恐怕就得去问他的那帮朋友了。”李长清回答说，“我们这些做老师的，和学生之间的交流肯定不如他们同龄人之间深入。下节课按课表安排是我的自习，我现在就帮您去教室里问问，如果他们愿意，下节课的时候我可以让他们来这儿和您谈谈。”
“好！麻烦你了，李老师！”徐暖林的眼神中满是欣喜和感激，发音略带哽咽，他嘴笨，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应该的。”李长清拿起书本，“徐海明是个好孩子，他的事情……我也感觉非常痛心……如果还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您随时开口告诉我。”站起身子，李长清顿了顿，接着说，“那我就先去了，您在这里稍微坐会儿……”
叮铃铃——
上课的铃声响起，李长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办公室内的其他老师也都拿着自己的讲义离开，偌大一个房间，很快就只剩下了徐暖林孤零零一人。
怔怔出神望着门口，外面寂静的走道，只有脚步声越行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