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后关上了门，站在原地看着那在他床边忙碌的身影在闻声后立马慌张地转过了身。
那做“坏事”的人显然没预料到德拉科会比他设想的要回来得早，哪怕再迟一分钟，他就能完美完成一切，然后披上隐身斗篷躲在一边等德拉科毫不知情地喝下那杯倒有迷情剂的水。
可德拉科的突然出现，让他刚开始倒的手抖了一下，瓶中的药剂撒到地上一大半，杯中只滴进了几滴。
“你能和我解释一下吗？波特，你在……干什么？”德拉科站在门边皱着眉质问道，“或是说，你想干什么？”
“没……没什么……”哈利的舌头都在打结。
可显然，这回答太苍白了。
德拉科站在原地盯着哈利身边的那杯水思索了一会，然后眯着眼打量着他朝床边走去。
“你来我寝室做什么？波特，你知道你这是未经允许擅自闯入吧，我没给过你这个资格，你这是违犯校规。”德拉科一把把书包扔到床上，凝视着他道。
“呃……我有很急的事要告诉你。”哈利紧张到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要先和你说声擅自闯入对不起，然后你给我点时间，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现在能想到的补救措施，就只有等会把德拉科打晕，然后把水灌进他的嘴里。
比起用各种谎言拖时间，他显然更擅长直接动手。
“你找我能说什么……”德拉科坐在床边，手指摸着那杯水的杯壁，他突然抬头看向哈利，“你刚才对它做什么了吗？”
“没有！”哈利立马否认道。
好吧，其实他背在身后的手都在抖，他心虚极了。
“哦，我正好有些渴了，你最好没动手脚。”德拉科又瞥了他一眼，端起水杯一口喝了下去。
哈利深深提着一口气，但这意味着他成功了。
可……为什么德拉科毫无戒心和疑问呢……
德拉科喝完后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他沉默了一会，撑着床，昂起头盯着哈利。
犀利的眼神像是打算把他看穿。
接下来他问了一句让哈利心理防线近乎崩塌的话。
“波特，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得了花吐症吧？”
“怎么可能……我没——”
“你别急着否认，我那天都看到了你趴在马桶边吐了。而且，现在到处都是传言。还有，你照过镜子吗？你知道你的状态有多差，皮肤有多苍白吗？”德拉科冷笑了一声，“我知道这是花吐症的症状，你也别想瞒我了。”
估摸着药效还有五分钟起来，哈利准备再和他闲聊着拖会时间。
“呃——你糊涂了吧。”
“我糊涂？是你心虚吧。”
“我——哈！哈哈……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那你告诉我，你来我这干什么？”
“我有事找——你的室友。”
“哪个？”
“呃——克拉布。”
“你去照照镜子，波特，你现在脸上就差没写——“我在撒谎”这句话了。”
“……我想到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
哈利想着先躲一会，等会药效起来在进来倒也不迟。
说完，他转过身就往外大步逃离。
可他还没迈出几步，身后的声音就拉住了他的脚步。
“我说实话吧，”德拉科转动着杯子说，“我看到你往里面放东西了。”
哈利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默默收回了迈出去的脚，坦然地转过身看着那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人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拆穿我？是故意想看我笑话吗？”
“你先别急，我还有话要说，我们今天就不聊其他不愉快的话题了，就这个病而言，是我现在最好奇的一点，”德拉科坐正了些，他看着哈利认真地问道，“所以，让我猜猜，你会罕见地出现在我这里，是不是因为你暗恋的人，其实是我？”
哈利心跳快到难以平复，他没预想过会出现眼前这样的形势，也没预想到德拉科会在喝完迷情剂后还能保持清醒。
他根本张不开口，也不敢承认。
“是吗？”德拉科又轻声问了他一遍。
哈利的表情在十几秒后突然变得淡定自若。
既然德拉科已经猜到了，他再瞒下去就像个傻子在表演。
他决定借着机会直接破罐破摔。
“是。”哈利满脸倔强地吐出一个词。
“我明白了，所以你那次突然找我，却在话说了一半后就跑走了，只是为了问我潘西是不是我的女朋友吧，”德拉科轻笑了一声，“哦——原来如此，现在我才明白你当时到底想说什么。”
“我现在很好奇，你心里是怎么猜测的呢？”德拉科盯着他问。
“我有所耳闻，我也觉得她是。”哈利躲闪着眼神。
“那在传闻开始之前，你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吗？”
“我……有那么认为过……也就是说我知道……”
哈利过了一会才听到身前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他抬头看向德拉科，发现他正皱着眉笑。
“你知道什么？波特，你不知道！”德拉科激动道，“你不知道她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你不知道我压根就不喜欢她！”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用你的猜测来认定我的想法，就像你在火车上跟踪我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误会我一样！”德拉科站了起来，朝靠在衣柜边的人不满地低吼道，“你真的太自信，太自以为是了，波特！”
他撑着床柱，眯着眼看他，“所以这也是你选择用卑劣手段让我喝下迷情剂而爱上你，最后迷迷糊糊给你一个吻然后让你摆脱这个病的原因？”
哈利为难地低下头，诚恳道：“我知道这是错的，马尔福，但我别无他法了，我只想得到一个吻然后好好活着，接下来你想怎样我都任你处置，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想打我骂我随你便。”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再说下一句话。
短暂的沉默后，他看着德拉科起身朝自己走来，在他抬起手的一瞬，哈利迅速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会实实在在地挨一拳，结果睁开眼睛时发现德拉科只是把手臂撑在自己身侧。
“你以为我还要打你？”德拉科无奈地笑道，“你想多了。”
德拉科慢慢冷静下来了，他低下头叹了口气，语气温和道“波特。对不起——这一句是因为我刚才对你说了很多难听话还吼了你。还有一声对不起，要对我在列车上情绪激动打你这件事道歉。当然了，还有很多很多句对不起，都要用在我过往每次让你伤心难过的时候。”
看着哈利傻眼的表情，德拉科松开了手，他双手插兜，看着眼前的那双绿眸认真道：“关于刚才我说你自私的事，只是想告诉你——你下次可不可以直接来问我，而不要通过传言和别人口中的话还有你内心的猜想来了解和判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想问的我都可以耐心告诉你，但你从来不问，我想告诉你的，想回答你的都无法启齿。我那天晚上在医疗翼对你说的全都是真心话，全是因为你来问了，所以我才愿意开口把那些我压抑许久的话统统告诉你。但我必须要说，你那时的神锋无影确实伤透了我的心，在我不知道你的爱意前，我都认为你是十足的恨我。”
“你得知道我是个胆小的人，波特，我是一个胆小到被你拒绝一次做朋友，之后再也不敢提出第二次，接着选择想方设法地刁难你，只为了引起你的注意的人。一个胆小到不承认也不敢表达自己心意，不敢承认以往的厌恶与挑衅实则是嫉妒和不甘心，不敢承认各种莫名其妙的怒气是因为吃醋，不敢因为在火车上冲动揍你这件事来找你道歉，甚至不敢去试着站到你所在的光明面的人。”
“你……确定……是在和我说这些话吗？”哈利显然震惊到了，他张大了嘴巴，“还是你认错人了——我是哈利波特——你看清点。”
“废话，我就是说给你听的，”德拉科朝他翻了个白眼道：“你刚才有想过吗？你想过我为什么要看到你下迷情剂还要喝？我本该警惕地拿开不是吗？”
“斯莱特林会没有警觉和思考能力吗？”他自问自答道，“当然不是，只是我选择装作没看见。”
“为——”
根本不给哈利开口问话的机会，德拉科继续自顾自说着。
“你以为是为什么？全都因为我心甘情愿，我愿意装作眼瞎被你骗。这都是因为我喝不喝都是一样的，迷情剂不会影响我对你过往的感情，只会加重那份喜欢。”
哈利显然不太能接受自己听到的这一切，他甚至还觉得德拉科在故意耍他，不然怎么会有一个那么讨厌自己的人，突然告诉他其实他已经喜欢自己很久了。
“别光只是看着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波特，我说了这么多，只为了告诉你……”
德拉科语气十分坚定。
“即使不喝迷情剂，我照样喜欢你。”
“这……真的不是迷情剂的药效吗……”
哈利依旧觉得眼前的德拉科不是真心的，亦或者药效起作用了。
德拉科觉得自己刚才讲的所有真心告白都是废话，哈利好像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觉得有些头痛，揉了揉太阳穴，忍着不爽耐心道：“你仔细看看地上洒了多少，你根本就没倒进去多少，即使真的有药效，那也建立在我已经喜欢上你的基础上了。”
他又朝哈利走近了一步，胳膊撑在他身旁，看着他的眼睛满眼真诚。
“我最后再和你确认一遍，波特，我现在足够清醒，你听到的也没有任何问题，我也没有耍你。我最想告诉你的就是，我喜欢你，波特，你不是单恋，你也并不需要用迷情剂来让我爱上你。”
“因为那些在我喜欢你的前提下，统统都不再作数，你明白吗？”
“嗯？明白吗？”德拉科见他愣住，又问了一遍。
“啊——呃——明白了。”其实哈利现在还有些晕，他满脑子都是嗡嗡的声音，心跳也加速至不可控的程度。
德拉科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撑在哈利身侧的手，他踱着步低头喃喃自语，却又像是在说给哈利听。
“其实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比如，我不喜欢被你误解，就像小时候你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一样，波特，我就没觉得你对我有过好印象。”
“我也理解你打死不开口告白的选择，波特，不得不承认，我们是一类人，这一点我和你默契般地相同。但是你比我勇敢多了，如果换作是我得了这个病，估计会苟延残喘待在哪个角落等死，直到最后都不敢来找你说一句话。”
“虽说迷情剂是个错误的做法，但我挺感谢你这么做了，毕竟如果你今天没有这么做，那一切都将改变，我们将会彻底反目成仇——”
德拉科掏出衣袍口袋里的一封今晚本打算放进消失柜的传信，把它放到了床头柜上。
“你不知道德拉科马尔福今晚本来将彻底地自暴自弃，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坏人。可在此之前，哈利波特出现了——在他的所有意料之外，给了他所缺失的一份爱，让他感受到了被坚定选择着的感觉，这也同时让他意识到自己有了第二种选择。他在这些天想了很多，也有好好考虑过那时哈利波特对他发起的邀约，他想也不是不可以采纳。而现在，他更坚定了要加入的想法。但这一切前提是，在他还没加入前，哈利波特都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就真的没人能救他了。要知道，所有选择都只在一念之间，如果他今晚按计划打开了消失柜，全是因为哈利波特没来找他且没有对他表达心意。”
他停下脚步，扶住哈利的肩膀，凝视着那双绿眸。
“你要知道，德拉科·马尔福只会在恨里一败涂地，但绝不会在爱里迷失方向。”
“哈利。”
德拉科捧起他的脸，对那眼角有些泛红的男孩轻声呢喃道，
“作为被你喜欢上的——世界上最幸运的我就站在你的面前，想不想被治好全由你自己来决定。”
哈利盯着那双灰色眼睛许久后，终于眼含热泪地扑了上去，与他一起摔到床上。
哈利轻微啃咬着他的唇，以为那是吻。
直到德拉科翻身将他压在床上，重新亲回去时，才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这才是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