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模糊,仿佛在真实和虚无之间来回游荡,永远也落不了地一般。而他情愿它是虚无,因为他在其中十分明显地感到了恐怖和悲恸。
这时,一个场景突然闪过,那是师傅用手掌拍到自己的瞬间。
模糊的感觉立刻变得清晰无比,恐怖与悲恸向元真的意识里洪水般涌来。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像激荡的洪流一般混乱地翻滚着。头涨得快要裂开一样,脊柱也像断掉似的疼。接着他感受到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迸发到其他内脏。然后他感受到躯干,最后是四肢。
“啊——不!”元真猛地坐起,嘴里大喊出声,声音在空旷的森林里来回穿梭,产生了层层的回音。
他全身肌肉紧绷,眼神惊慌又警惕地看向四周。如此许久,在确认了没有危险之后,他紧张的神经才慢慢缓和下来。
他站起身来,看着四周遮天蔽日的树木,说:“这是哪里,好像不是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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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元真便身形一凝,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成了一尊雕像。
这时,元真突然双手抱头,跌倒在地上,左右翻滚起来,嘴里发出惨叫,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啊!这是怎么……”
“把我的身体还回……”
“为什么我要说这句……”
“还回来!”
“呼,呼……”青年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但他现在顾不上去照看自己的脑袋,而是用手摸着自己的身体,又站起来跳了几下,在发现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后,才重新坐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他开始回忆刚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噢对,我在山顶上遇到了熊,然后熊要吃我的时候,那道光把我救了。然后,然后……”青年再想回忆时,却没有了一点儿其他的记忆。
“这太奇怪了,”他向上望了望高耸的山崖,又看了看旁边的巨熊的尸体,“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怎么还能活着?”想了一会儿后,实在想不通,于是他干脆不再去想这件事,而是想着怎么回家的事。
“唔……我从这个悬崖掉下来应该是到了山庄北面的谷地里,我得赶快走,不然再遇到什么豺狼虎豹的就危险了。”说着,他赶忙向南面走去。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青年发现了一个坏消息——他又走回来了。
“这下糟了,看来这里的地形比较复杂,一时之间是走不出去了。可是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我得找个栖身的地方,等明天早上再找出路吧。”说着他看了看周围,找到了一棵容易爬上去的树,然后利落地攀了上去。他今天经受了许多惊吓,又走了很长时间的路,靠在坚实的树干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青年自然醒来,他慢慢爬下了树,刚准备继续朝南边走去,脑海中却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你醒了?”
“谁!?”青年大惊失色,慌张地说:“谁在说话?!”
“别慌,我不会伤害你,事实上我也没法伤害你,我只是一个存在于你身体里的灵体罢了。”那个声音说道。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进入我的身体的?”青年大声质问道。
“你不用喊那么大声,事实上你完全可以不用说话就能和我交谈的。不信你试试。”
“好,那我就试……”青年露出惊讶万分的表情,“真的,这竟然是真的,你真的是寄居在我身体里的灵体!?”
“与其说是寄居,不如说是共享吧。”那个声音说。
“什么?共享?你的意思是你也能操控我的身体?”
“当然,不信你放松一下,不要有意地做什么事。”
青年照着那个声音的指示放松了身体,突然,他的身体竟鬼使神差地自己坐了下来。
“这……果然是真的。”青年惊异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平复了好一阵儿,才对那个声音说道:“那么你是谁,你又是怎么到我身体里来的?”
“我名为元真,是来自神界的神。至于我怎么会到你的身体里,我也不知道。”
“神界!?”青年吃惊地说,“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神界里的神!?”
“对,从你的记忆里看,你似乎是一个有着极其显赫身世的人,所以你确实有理由知道神界和神。”
“你还能共享我的记忆?”
“当然,你也能共享我的,你可以试着回忆一下。”
青年开始回忆,突然,无数的画面洪水般地向青年涌来。
青年的思绪停滞了大概七秒钟,然后缓缓地说道:“你真的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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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好,这就给我们省下了很多事,现在我和你说说我现在的想法。”
“什么想法?”
“我昨晚想了一下,现在可以确定的有三件事:首先,我已经被师傅所杀,但不知为何保住了灵识。其次,我的灵识现在已经和你共享,从今以后咱们两个只能相依为命。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们两个可以合作,分别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你自己不知道么?”
听到这句话,青年想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约定?”青年说。
“不止这个,如果现在我告诉你能够实现这个约定,那么你还会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还想要的……”青年又开始想起来,突然他猛地抬起了头,可随即又马上摇了摇头,讪讪地说:“那不可能的吧。”
“如果我告诉你那完全可能呢?如果我告诉你,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甚至是最强的修行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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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最强?你凭什么能确定?”
“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
“刚才……”青年随即回想起刚才在元真记忆里所看到的一切,然后慢慢说道:“如果,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么也许,就真的可以……”
“这是真的。”
“可是,那只是你的能力,不代表就能对我有作用。我的修行天赋不好,从十岁开始修行,现在十年过去了,我还是筑体境二段,连一头棕熊也斗不过。你就算神通广大,也未必能帮得了我。”
“不要那么轻易就下定论,修行真正的天赋是道心,也就是看你有没有好的心性。而好的心性是可以修成的,所以修行真正修的不是身,而是心。只要你肯下功夫,就能有所突破,只不过是每个人的悟性不同,于是进步的快慢就不同罢了。你只是没有掌握到正确的修行方法罢了,只要有人能给你正确的指点——比如我,你就一定能成为最强的那个。这些理论都是我师傅曾经教给我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青年脑海里元真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随即就又说道:“这件事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师傅绝对是出于一些理由才将我杀死,或者说表面上杀死——因为我怀疑我现在还能以灵体的方式活着似乎也是师傅的作为。而这就是我想要的。我现在失去了肉身和魂魄,只剩下了一点灵识,所以我能求的只有这个原因了,也算是让我死得明白。而这就需要先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修行者,我有种预感,你甚至必须要成为最强的那个,我们才能挖掘出它的真相,毕竟这本来就是与如今三界中最强的师傅有所关联的事啊。这件事绝不简单,而想要将它挖掘出来,我们两个就必须合作,甚至还要互相完全信任地合作,你觉得怎么样?”
青年陷入了沉默。
许久,青年才说道:“这些是你花多长时间想出来的?”
“就在昨晚。”
“怎么可能?你可是刚刚才经历了这么巨大的变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这么多的对策?”
“你以为‘古今第一道心’是说着玩的吗?这就是心性的力量,一个强大的修行者,是必须要具备这样的能力的。好了,还是说说你吧,你要和我合作吗?”
青年又停顿了一会儿,随即露出了一抹微笑,说:“可以,我会和你合作。毕竟这是两全其美的事,而且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会信赖你,也请你信赖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指导,也一定会知恩图报,帮助你找到那个原因。”
“即使这可能会有许多的危险,你也能在所不惜吗?”
“我能。”
“好!看来我没有看错你,我也会信赖你。事实上我们两个现在只能信赖彼此,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对,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