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面几日,雨水小了很多,但断断续续、淅淅沥沥像一个抽泣的妇女,丝毫不肯停歇。
小男孩每隔一个晚上,就会在深夜摸进草棚,给李风送点稀饭或是面食。
这一日夜里,漆黑的草屋反常亮起。
李风没忍住好奇,顶着雨水凑过去。
“孩他爹,不要再打了?”
“哼!我说这小子怎么几日吃不下饭,原来,是省下来给外面那穷酸吃!”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动手打孩子呀!那人本来就可怜,他要是饿死在咱们这,该咋办?”
“哈哈!可怜?你怎么不说咱们一家可怜!那穷酸我给他地方避雨,已经是天大的恩惠。饿死不就饿死啦!这山高皇帝远,哼!”
“……”
李风面对着茅屋小门,犹豫许久后,还是重重敲了两下。
随后,他叹口气,便转身走进雨水中。
他重新回到山里,漫无目的走着。翻过几座山后,在一处山脚,他遇见一处可以暂避风雨的山坳。
清理完身上的泥垢后,百无聊赖之际,李风打开了木盒。
略过灵石符纸,他将目光落在线装古书上。
聚起微弱的灵光后,李风打开书籍,并快速沉浸其中。
这《青灵诀》是一本练气引路书,囊括了练气期三层的所有法门。
初期冥想内视,中期控灵化形。
这两层李风在忘忧村时,就能得心应手。
后期的行气走穴,李风倒是一窍不通。不过大致翻阅后,他也了解到,这第三层的奥妙。
所谓行气走穴,便是将灵气引入体内,再按书中穴位图解,炼体养生。
这一层不需要悟性天赋,只需大量时间和精力,去背记周身穴脉,五行五脏等等庞杂的知识点。
这看似简单的一层,却极为考验修真者的意志。
行气走穴的过程凶险万分,一旦因背记不牢,行错气走错脉,轻则伤经断脉,重则走火入魔、命丧当场。
至于练气后面的高深境界,书中也有粗略提及。像是灵气存体的筑基境,聚气凝丹的结丹境等等。这些都是建立在灵气入体后,由量变到质变的转化升级。
所谓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便是如此。
绕开十数页让发蒙的穴位图解后,便是书中仅有的两种术法。
一种是基础进攻术法《青灵剑》,二则是防御术法《青光罩》。
其中,《青灵剑》是以狂暴活跃的木灵气为剑锋,温顺稳定的灵气为剑身,又以特定规律将两者叠加组成剑势。
该术法虽是基础,却具备成长性。练气修士可凝聚天地灵气使出,而筑基者,可倚仗丹田灵气做到瞬发。
李风看着掌心处淡淡的青光小剑,不禁地对创造此术的前辈赞叹不已。
当他完全掌握攻守术法后,山间小雨终于停歇。
他看了看暗沉的天空,便起身准备离开山坳。却听得头顶上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李风上山隐秘靠近,随后拨开树叶。
这是以十多个精壮汉子组成的马队。个个身穿雨笠,腰跨弯刀。
他们扑灭雨棚下的火堆,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他们挨个翻身上马,高举着弯刀火把,朝山下冲去。
这难道是他们口中的山贼?
看着一个个煞气十足的身影,以及马队下山的方向后,李风脑袋一紧,连忙跟在后面。
人力哪有马快,即便是半步修真的李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快马远去。
好在大雨刚停,沿着泥泞中清晰的马蹄印,他最终赶到目的地。
此时,在一处村落的中央空地上,一群疯乱山贼正坐在马背上怪叫连连。
在马队中央,则跪伏着数十位农夫妇孺。村民们在炙热的火光中脸色苍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之前收留过李风的一家三口,也在其中。
“疤爷,这雨刚停,粮还在地里呢…”
村民中,一白须老汉往前跪出两步,对着领头山贼苦笑道。
“吁…”
疤脸山贼安抚完胯下骏马,低头戏谑道:
“老子这次来可不是为了粮食。”
说着,他翻身下马,在村民面前大摇大摆走上一个来回后,冷声道:
“大田村东边那几亩地,是谁在种!”
话音刚落,村民齐刷刷将目光放在一络腮大汉身上,有惊疑不定,有幸灾乐祸。
络腮大汉见状连忙跪出一步,“疤爷,我在种,是我在种。”
疤脸山贼来到大汉身前,将手中火把往其脸上一撩,咧嘴笑道:“你叫什么?”
大汉本能地把脸一撇,颤声道:“吴…吴老三。”
“哈!”疤脸山贼撤开火把,又猛然换手,将刀口架在吴老三脖子上,冷笑道:
“吴老三,你前些日子可曾在地里见到,或捡到什么东西?”
吴老三满头大汗,“这...这段时间一直下雨,我...我都没出门…”
“这样啊。”
疤脸山贼收回钢刀,似乎陷入沉思中。
但很快,他突然脸色一冷,对着吴老三左手边的村民一刀劈下。
“啊!我的儿啊!”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嘶吼着爬出人群,抱起被砍杀的青年痛哭不止。
哭罢,老人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吴老三,悲愤道:
“你这天杀的吴老三,前几日我明明见你下地,你说给大田放水。”
“哦?”
疤脸山贼将血淋淋的刀口重新架在吴老三脖子上,邪笑道:
“你很不老实,这人本不该死,全是因为你,你罪过大了。”
吴老三盯着身前尸体,瞪大瞳孔内只有无尽恐惧。
疤脸山贼笑着摇了摇头,再一次收回刀。
他舔了舔嘴后,又冷不丁对着吴老三右手边的妇女一刀劈下。
杀完妇女后,他将刀尖抵在妇女尸体中,一个小男孩单薄的胸口处。
“吴老三,这两人跟你关系应该还不错吧,说吧,东西藏哪儿了?”
吴老三一见妻子被杀,孩子又命在旦夕,再也顾不得其它,直接趴在疤脸山贼脚边,跪地哭诉道:“这是我孩子啊,疤爷饶命啊!”
疤脸山贼收回弯刀,用血淋淋的刀背挑起吴老三的下巴,另一只手将火把贴近,一字字道:
“只问最后一遍,东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