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的餐食留样都在这里了?”
调查组的人表情冷酷,油盐不进的严肃模样像是已经给人判了死刑,让本就群龙无首的食堂职员更加心慌。
“几位大哥,东西都在这儿了。贺少很看重食品安全,食堂也严格遵守管理制度,您瞧标签上日期、时间、餐次……信息该有的都有。食堂开张这么久了,从来没出过岔子,这应该能说明很多问题。”
插话的是个年轻男人,他从兜里掏出香烟,递给询问的组员,“各位辛苦了,来抽根烟,歇口气,你赶紧去给几位大哥泡杯茶,把椅子搬过来,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被他点到的职员如梦初醒,赶紧上前去搬凳子,烧水,调查组组员叫住了这些忙活的小职员,审视地看着眼前出头的男人。
在三十几度的高温里,正常人都恨不得光着膀子,可他却西装革履,甚至还穿着不透气的皮鞋,组员保证他西装前后的颜色都不一样了。
这绝对不是制造厂家的疏忽,毕竟男人额上的汗水都快把发胶给融化了。
真是一个虚荣心极强的做作男人。
只是一个照面,组员就给出了不少标签,但他面上不显,只挑眉,“抱歉,我不抽烟,你是?”
满面笑容的男人愣了下,毫不掩
饰的惊讶神情像是在质问“你竟然不认识我”?
这震惊的表情实在太过夸张,令组员都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太孤陋寡闻,重新观察过西装男人的面貌后,组员确定这张脸是真的陌生。
西装男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迅速调整好表情,嘴角弯起淡淡的弧度,却难掩自傲。
他理了理有些松垮的西装,伸出手,“我是后勤部部长唐富瑞。”
“原来是后勤部部长,久仰大名。”组员回握,笑眯眯道,“我记得全基地都戒严了,后勤部部长不在家里待着,怎么会在食堂?”
唐富瑞故作谦虚道,“唐某素来受贺家照顾,平时后勤部跟食堂也有不少业务往来,听到封城消息时,我正巧就在附近,好歹封在食堂有人能作伴。”
短短的几句交谈,组员便听出这人跟贺家关系匪浅,并且他为此感到非常骄傲。
调查组员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原来是这样,既然样本已经都取走,我们还得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就先行一步了。”
唐富瑞一路将调查组送到门口,仿佛他才是食堂的负责人,看起来分外自信,半点不惧这次调查。
见状,一直跟他交谈的组员上前一步,附到唐富瑞耳边,轻声道,“毕竟这么多人在食
堂吃过饭,总得走个过场给外人看,请贺少放心,咱们懂规矩。”
唐富瑞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向组员投以上道的眼神,“我一定向贺少转达此事,等忙完这阵子,咱们可以约着喝喝茶,聊聊天。”
组员露出不胜荣幸的表情。
等一行人走出食堂范围,之前还和唐富瑞相谈甚欢的组员顿时变了脸色,“去查查这个唐富瑞,后勤部的部长跟食堂关系匪浅,同是贺延薄的人,一个有问题,另一个也跑不了。”
见队友恍然大悟,组员笑眯眯,“后勤部可是人人都想去的肥差,挤走一个萝卜,就多一个坑。送上门的蠢货,不调查一番,岂不是白瞎了他的一通耀武扬威的表演。”
“拿贺家压人,真以为整个基地都是贺家当家做主了?”
……
唐富瑞理了理没有一丝褶皱的西服,转过身,冲着畏手畏脚的职员扬起下巴,“要不是我,你们可就惹上大.麻烦了。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废物!”
雇员们低着头,不敢吭声,这般畏惧的姿态极大满足了唐富瑞的自尊。
“傻站着干什么?每个月给你们那么多积分可不是请你们来吃白干饭的,趁着封城没客人,把桌子、椅子、地板都擦干净,还有门窗也不能有灰尘。你们
得时刻记住,食堂可是贺家的门面,出了一点差错都是在给贺少抹黑。”
趾高气扬的训话尚且在空气中残留余音,唐富瑞就被匆匆赶回的食堂负责人叫住,“你怎么来了?”
唐富瑞一拍他的肩膀,半真半假地埋怨,“你手下的人真是太笨了,看到调查组的人屁都不敢放一个。幸亏我在场,跟调查组的人搞好关系,这次保证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这狂妄的发言令负责人肥硕的面颊狠狠抽搐了两下,瞧着唐富瑞洋洋得意的样子,很想质问一句,就连贺家二少都觉得棘手的事情,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狗腿子是哪里来的勇气得出这样的结论。
想到贺延薄最后的吩咐,负责人眼中露出一丝同情,一闪而逝。
他脸上挂起油腻的笑容,反手搭上了唐富瑞的肩膀,“好哥们儿,我就知道你靠谱,让厨房炒两个菜,待会儿咱们喝两杯。”
唐富瑞笑呵呵道,“那我可得吃些好的,我记得前些日子杀了几只羊,今晚怎么也得来根烤羊腿吧,来个羊杂锅吧。”
把东西克扣起来,只想带回家自己享用的负责人眼皮子跳了跳,心痛得滴血,面上还得挤出笑容,“当然……没问题。”
裹满了调料的烤羊腿香得人直流口水,配上清
爽解腻的啤酒和新鲜的蔬菜,简直是人间美味。
吃到最后,负责人还拿出了珍藏的名贵白酒,唐富瑞跟着喝了两杯,便不省人事。
……
痛,脑袋像是被人敲了闷棍,从后脑勺疼到天灵盖。
胃里似乎有火把在燃烧,燎得他五脏六腑都开始抽痛。
“水……”
唐富瑞嘶哑着嗓子,却不见平时绕着他转的唐志淮进来,他艰难撑起身体。
扎眼的阳光穿过玻璃窗,刺痛了他的眼。
唐富瑞骂了句脏话,心想昨晚送他回来的蠢货连窗帘都不拉上,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直接开除。
“老头子?爸!咳咳……唐志淮!”
无人应声。
唐富瑞烦躁地捶了下床铺,“老不死的,耳朵聋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嘭——”
结实的木板门被人一脚踹开,把墙面粉刷的白灰都砸了个大窟窿。
唐富瑞空白的脑子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人从床铺上拎起,双手反剪,摁在了地上。
“……你们是……谁!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们在找死!”
在剧痛中回过神的唐富瑞疯狂挣扎,却像是案板上的鱼一般无可奈何。
动手的男人不为所动,动作麻利地将人五花大绑,“唐富瑞,你因涉嫌销售有毒食物,致使多人身亡被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