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面色无波,收了通讯符看向身边人,“众仙派齐聚长留,半月后打算攻去魔界。”
此前他已经抹了痕迹,那些人没联想到小骨而将罪名安去杀阡陌头上在他意料之中,纵使打不过,但仙界屡次挑衅定会惹恼杀阡陌,本不愿她再忧心,但往事历历在目,她定是不喜他瞒她的。
果不其然,花千骨惊到了,一下转身,“攻打魔界?!”
仙魔二界近五百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寻常的小打小闹根本不值一提,好端端的仙界怎会打魔界的主意?杀姐姐知道吗?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杀姐姐受难,遗魄虽重要,但来日也可取回。
只一个眼神,白子画就看出了面前人的意图,当下扯住她的胳膊将已走出几步的人拉回来。
“杀阡陌实力不低,妖魔界外又有结界护着,无人伤得了他,若要去等取回魂魄我和你一道去。”
花千骨却不依,“姐姐实力是不低,可一人之力再如何也抵不住所有仙派的合攻啊!仙魔二界宿怨颇深,仙界那群人又惯爱咄咄逼人,若背后使了阴谋谁又能猜得到?我可以不帮着姐杀姐姐对付仙派,但消息必须通知。”
小徒弟眼中明晃晃的坚持让白子画无奈,但若当真不管杀阡陌的死活她定会怨他,“你若实在放心不下我就让火凤去通知,我们继续留在凤族找遗魄,等找完了便去助他。”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高傲如他会帮着妖魔应付仙派的攻击,可如今偏就发生了,他还不觉有错。
挣扎的动作瞬间停下,花千骨目露疑惑,“火凤?”是她想的那样吗?
白子画点头,空着的手向上翻转,火焰一样灼灼燃烧的红光瞬间将二人包围,热浪翻滚中一道金红光影逐渐显现,最后变作一只手掌大小,引颈展翅的赤羽凤凰。
“真的是杀姐姐那只?!"
早先听人说过,杀姐姐那只日常用来代步的火凤是上古邪凰血脉,放眼六界无出其二,如今怎么会在师父这里?
缩小版的火凤一点不怕白子画,一睁眼便开心得围着花千骨飞上飞上,燃着火焰的羽毛拂过她的衣裙和皮肤,却半点没有灼烧的痛。花千骨伸指摸了摸它尖长的喙,换来火凤低低的一声鸣叫。
原来这就是凤凰的叫声吗?虽刻意压低了,但真的好好听,果真是书上写的天籁一样的存在。
火凤是杀阡陌的坐骑,会亲近小骨并不意外,白子画等花千骨看得差不多了便一道隐身咒打过去,火凤瞬间成了透明的。
不满他的打断,火凤转头尖锐地向白子画唳了声,满含愤怒。花千骨觉得好笑,一把抱过来安慰地摸摸尾羽。
“我给你用了特殊的隐身咒,寻常仙魔看不出来,你快些飞,回去后让你的主人做些准备。”杀阡陌冲动易怒,这些年虽有了改进但骨子里还是狂肆不屑的,他与小骨总还要花些时间找遗魄,只盼他在他们过去之前别生出大的事端。
花千骨身上属于神的气息让火凤打心眼里喜欢,不舍地用脑袋蹭蹭,又叫了声方才飞走了。
眼瞧着火凤越飞越远直至不见踪影,花千骨才安下心来和白子画继续说找遗魄的事,没多会儿两人再次变回凤凰形态向着最深处的梧桐境进发。
从白子画找到花千骨开始,火凤便一直赖在他身边不愿离开,究其原因无非是为了花千骨,知道驱赶不走,白子画便允了他变小跟在身边。但这只神兽从来不安分,好几次夜里被白子画发现偷摸跑去花千骨身边,严重的一次还在她的颈上蹭来蹭去。当晚白子画的脸有多黑尚且不提,反正某凤差点凤冠不保。
有了经验,那之后火凤再不敢夜里偷摸现出身形飞上床。但削羽的事儿……找到机会照告不误!有主人妹妹顶着,有本事再削他一次试试?
众所周知,梧桐境是凤族最为神圣也最神秘的地方,相传是由女娲补天所用之七彩石的一些碎片化来的,含着零星神力的碎片融合进土壤,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处生机勃勃的圣地。为免生出祸端,凤族先祖定下规矩,非族长与其嫡系血脉不可入梧桐境,每二十年一个轮回,一个轮回开启一次。
明日便是开境之日,花千骨和白子画隐匿身形来到梧桐境外,远远望去绯色的树林里只有零星几个人站着,其中身穿冰蓝色圆领长袍、头戴羽冠、须发皆白的男子想必就是现任的凤族族长了,在他身边还站着四个年轻男女,无一不是彩发异瞳,眼角的地方还长着一小撮羽毛。
抬头看看天色,太阳西沉了些但尚未完全落下,“他们是要一直等到次日太阳升起吗?”时间也太长了点。
白子画正盯着几人面前落满树叶的空地看,一会儿时间已知那布着绝妙的阵法,肉眼虽不可见,但能察觉阵法石的气息。
“万年前凤族先祖犯错,致整族被驱赶下九重天搬来现今之地安居,多年来族民早已习惯了平静安宁,骨子里便越发的慵懒嗜眠,从天亮等到天黑再到天亮于他们而言无异于站着睡觉,待次日朝阳初升,梧桐境的入口便会显现。”
低头看眼她,白子画轻声道:“你若累了可以先睡会儿,到了时间我叫你。”
花千骨摇头,一双瑰丽深邃的紫眸隔着一定距离从头到脚悄悄观察着几人,“我不累,只是听你这么一说有些羡慕凤族的人罢了,每天睡了吃吃了睡,不用急修行不用急争斗,简直不要太清闲。”反观她,上辈子急着修仙急着救他,最后还死无全尸;此生重头再来,却要为了信仰之力东奔西走,一边救人一边逼自己忘掉过去,唉……
捶捶腿,躲在树后面站得久了竟觉得有些酸胀,果真是魂魄不全,身体状况便时好时坏。
白子画看得蹙眉,挥手将结界范围扩大些,在花千骨的惊呼声中将人打横抱起,一个眨眼便坐到了树上。
以他们如今的关系,花千骨早习惯了他时不时的亲密,但像这样突然被抱坐在腿上还是会让她略显紧张。眼看着裙摆被撩起,她伸手想阻止他给她按腿的动作。
“其实也不是太酸,我自己来吧……”
白子画不语,手已然放到了她的小腿上,向来拿剑拿书拿茶杯的大手轻轻重重地动作,配合舒缓的真气一寸寸浸入肌肤,让人难受的酸痛感瞬间减弱不少。
心似乎正在怦怦乱跳,熟悉的面庞近在咫尺,花千骨只需一转头便能同他鼻尖相抵,她不动声色嗅了嗅,向来清淡的冷香此刻竟好闻得让她心醉。
腿上的按摩叫人倍感舒适,花千骨也懒得阻止了。目光一寸寸扫过男人认真的眉眼,她呆呆地想————世上女子最难抵挡的,恐怕就是这个名叫白子画的男人给予的专属温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