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彦,你倒是快点啊!”
“每次叫你名字,老子都觉得很吃亏。你说你爸也是,老不正经一辈子还给你取个这名字,和他么‘爷爷’一样。”
“乖孙子,着急个屁,谁像你,叫个‘郝强’,实际是个弱鸡。”
“你俩别废话了,就在前面了,有扯淡的功夫早到了!”
炎炎夏日,玉米已经一人多高了,对三个八岁的孩子来说,除了晃动的玉米杆儿和偶尔的蛙叫,仅有互相咒骂能增添一些勇气。随着“淅淅索索”声的停止,一条小路显现出来,我叫严彦,这已经不知道是我们第几次来这边了,每次都因为害怕而不敢进行下一步行动。路边,一个石块垒成的半米多高小屋出现在眼前。气氛突然很安静,只剩下我们三个急促的呼吸和隐约可以听到的“砰砰”心跳声。
“我说,谁来?”
“让严彦来吧,他辈分大,镇得住!”
“我去你妈,昨天的兔腿咋不说多孝敬我一条?”
又像之前一样,我们再一次怂了。小屋有些破败,高度仅够我们趴下后查看,可就是这样一个触手可及的距离,却生生挡住了我和我的两个“乖孙”整整半年。本来这次说好谁多吃了昨天的兔腿谁来的,谁承想高帅这个猥琐的货又打退堂鼓。
“俩怂包,别说“爷爷”我不照顾你们。一会人手一个别给我丢人。”
说罢,我弯下身子,把头探进了小屋中,面前有一小撮灰,三个牌位倚墙而立,三年级的我并不认识上面扭捏的黑色字迹,无法想象三伏天气,小屋却没有一点闷热,反而透着丝丝清凉。突然一个狗吃屎,整个脸都杵到了那一小撮灰上…
“你他喵干啥呢,快点的!”
“孙子,敢踢我?等爷爷出去就弄死你!”
反手将三个牌位拿好,我退出了小屋。
“俩怂货,给!”
“你说,这玩意能干啥,感觉也没啥好玩的。”
来回翻看中,我们慢慢离开了小路,我回头再看那个小屋,炎炎的夏日下那里好像变成了阴天。揉了揉眼睛,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哦,我就说么,原来是幻觉。
那一天,我们把牌位在太阳下暴晒,在泥土中掩埋,在小河中划船,折腾了一次又一次,最终我带回了家,向我妈显摆,俩“孙子”一个埋到土里,一个藏到柴堆。回家后,我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混合双打,我妈和我奶奶…
要知道奶奶之前是从来不会揍我的。可那天,我被从炕头揍到了院门,那两张狰狞的脸,让我一度怀疑她们被脏东西附身了。之后,奶奶买个各种颜色的纸和香,恭恭敬敬的归还牌位,烧纸敬香,折腾到了半夜,我哭哭啼啼的被脚踹着带去磕头。
奶奶郑重的告诉我,“要是不发现及时,认错良好求得天神原谅,我是会遭报应的。”
第二天,干旱了半个夏天村子,连续下了三天的雨,我作为这次行动的带头人,当然也跟着扬名十里八乡。
“小严彦,我家地里缺水了,要不你再去“求求”天神爷爷?”
我只能陪着笑脸,心里默念求你奶奶的腿。那个小屋所在的玉米地,我后来也再没有去过,直觉中总是感觉到去了会遇到不好的事情。直到作死的高帅又去了一次,被打了个半死,我才惊觉。原来我他妈真是记吃不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