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她需要依靠大量的安神草才能勉强入睡。重活一世,她却发现自己仍旧是失眠,才在牛乳里掺进大量浓缩的安神草汁。
前世的时候,师父对她说过:她有心魔,因此安神草的作用对她来说微乎其微;可寻常人碰上半点,便会四肢无力。
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刚刚盛牛乳的瓷器被她砸成碎片,稍有些钝,蓝韫宜使上些力道,晏引霄脖颈处便有汩汩的鲜血流出来。
晏引霄双手绕过她,强撑在石壁上,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鲜红的血浸透了他的中衣,却让蓝韫宜看得有些眩晕。
她的身形晃了晃,她眼皮猛地一跳。
她怎么也开始晕了?
心魔呢?
这心魔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耳畔传来晏引霄气若游丝的噗笑声:“道长大人,您还真是蠢得可爱,觉着自己服下那么多安神草都晕不了,我亲了你一口……便能晕了?”
眼皮逐渐重了起来,蓝韫宜废了好大的力才听懂他说了什么,咬着牙瞪他。
“正常人……这点剂量是能晕,可惜你……你不正常。”
“哦?”晏引霄强撑着,摸了摸自己鲜血淋漓的后颈,挑眉看她。
“昨晚技术那么差,刚刚也好不到哪去。皮又厚,拿着瓷片捅都捅不下去……”蓝韫宜话还没说完,便直直晕了下去。
晏引霄拽着她的领子不让她滑到池子里,又用染了血的指尖细细的描绘了她的脸。
“早晨还怀疑你是皇帝派来的细作,可现在却知道了你是真无辜。”
“无论是哪来的探子,都不可能蠢成你这样。”
他说完这话,又缓缓放下了鲜血淋漓的手指,盯着她殷红的嘴唇,脸色晦暗不明的喃喃自语道。
“我的技术……真的很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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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
蓝韫宜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厢房的床榻上。她急忙掀了被子,看着自己衣衫整齐,才松了一口气。
回忆起昨晚的事情,男子温热的鼻息似乎在轻触着她的脸颊,他看似冰冷的唇触及她的嘴唇时,竟也是柔软而带有温度的。
想到这里,蓝韫宜的嘴角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
她总觉得自己是被那男子昳丽的面容蛊惑,才鬼使神差的做了这些事情。
蓝韫宜怀疑他就是妖精!
她无法断定这男子怀着什么目的,可日后再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引诱,那么等待她的便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圈套。
蓝韫宜有些恼怒这样的自己,重生一世,她不该如此的。
她重重的阖上眼眸,深吸了一口气,痛定思痛,才起身洗漱准备去蓝府。
等她对着脸盆里的清水一瞧,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额头中间被写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王”,脸颊两侧皆是三撇胡须,她整个人再配上炸毛的头发。
就变成了一只呆头呆脑的小老虎。
蓝韫宜的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后槽牙。
管他是妖精还是别有所图,若是还能再见到他,她不在他的脑门上画上王八,她就不姓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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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逢蓝泊简休沐,他便亲自站在了蓝府门前,等着蓝韫宜的出现。
蓝婉茹被巧蝶扶着走到门口时,便瞧见了摆放在蓝府门前大大小小的红木箱子。
昨夜二哥已经被她说服,将她日思夜想的那些地契交给了她,她还三令五申,叫二哥别给她太多嫁妆,省得遭人惦记。
可二哥还是为她准备了这样多……
她的指尖猛地攥紧了白色的裙摆,她眸子缩了缩,轻咳两声后,才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槛。
蓝泊简瞧着蓝婉茹莲步款款朝着自己走来,看上去弱柳扶风,微微蹙眉,又接过了小厮手上的伞,亲自为她打上。
“你身子不好,怎么能在此刻出府?”蓝泊简面上有的是少见的担忧。
“茹儿听闻二哥为了妹妹在这里苦等了一个时辰,放心不下,所以出来瞧瞧。”
蓝婉茹细声细语的道,她捏着帕子捂住嘴,说完这话便又咳了两声。
“还是你懂事些。”
蓝泊简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处的细汗,眺望远方的眸子里有的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蓝婉茹顺着蓝泊简的视线望去,眼里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幸亏,她还想了第二层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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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韫宜远远的便看见蓝府门前的两人,跟门神似的杵在门口,看样子就来者不善。
相比铺子,这些嫁妆实际上是九牛一毛,她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却是为了那些铺子。
她从前为了蓝府置办了好些铺子,特别是那日进斗金的五芳斋,整个蓝府能够吃好喝好、花钱如流水,都是依靠着那些铺子。
可她知道,若是她要此刻便要收回铺子,便是断了蓝府的命脉,不只是蓝婉茹会从中作梗,蓝泊简等人也绝不会同意的。
她需得好好想个法子,就算是不要了那些嫁妆,也要收回她应得的铺子。
想到这里,她缓缓停住了脚步,转过头认真的打量着自己身边的李二牛。
李二牛正值青年,力大如牛,八块腹肌,有着古铜色的肌肤,是她花了十两银子请来的帮工,平日里都是在码头当苦力,搬些货物。
今天请他来,是让他帮自己搬嫁妆。
当然,最重要的是,俊。
“瞧见蓝府门口的那些东西了吗?等我们到了门口,你就把那些东西全往你板车上搬,不用管旁人说些什么,懂了吗?”
李二牛的视力不好,眯着眼睛,挤眉弄眼的瞧着蓝府门口的两人。
“门口站着的那两个蔫蔫的病秧子也要搬?”
蓝韫宜听了半天,才发现他说的是蓝泊简和蓝婉茹,咧着嘴笑了。
“那俩人不是东西,倒不劳你费力,怕你碰上了晦气。”
李二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跟在蓝韫宜的身后,一走到蓝府门口就抬着装了嫁妆的红木箱子,往自己的板车上搬。
蓝婉茹得了铺子仍不满意,心里记挂着这些嫁妆,瞧见李二牛的举动,急忙上前拦着。
随即又拉着蓝韫宜的手开口道:“妹妹,你终于来了!你起得晚也就算了,可二哥在这里等了你足足一个时辰。”
蓝韫宜呵呵一笑,一把甩掉了她的手:“现在也不过卯时,若不是今天我要来取嫁妆,你怕是现在还未醒吧?我取嫁妆,倒是让你费心。”
“蓝韫宜!”蓝泊简沉了声音,眼底带上了些薄凉。
蓝韫宜没有理会他,反倒是用眼神示意李二牛继续搬。
“妹妹,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到底是在外面听谁说了什么?为何只是过了一天,你我竟生分自此?”
蓝婉茹被蓝韫宜一甩,往后踉跄了几步,倒在了蓝泊简的怀里。
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脸色白了几分,眼眶都含了些泪。
“误会?若是我再不走,恐怕浑身的血都要被你们蓝家抽干了!不止是要血,你们还想扒了我的皮,吃我的肉,吸我的骨髓!”
蓝韫宜盯着蓝婉茹的脸,一步步朝着她靠近,嗓音里透着摄骨的寒意,一字一句道。
蓝泊简感受到怀里的人在无声的颤抖,他将蓝婉茹搂的更紧了,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看着蓝韫宜的脸,只觉得她有些陌生。
“蓝韫宜,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他习惯了无悲无喜,习惯了波澜不惊,习惯了成为众人口中犹如神祇般的国师,这是他第一次发火,对自己的亲妹妹。
“胡言乱语?那敢问国师大人,我的铺子都在哪里?您昨日说了断绝关系,可有想过把铺子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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