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韫宜听了他的话,有些疑惑的蹙了蹙眉,她正想举起自己的袖子闻一闻,却又见晏引霄完全失力的瘫倒在里自己的怀里。
马车拼尽全力的行驶着,路上多有颠簸,只是微微一震,蓝韫宜便觉得晏引霄要从自己的怀里跌出去了。
她急忙用手护住了他的头。
蓝韫宜闭上了眼睛,感到有些心神不宁,她将晏引霄紧紧的捧在怀里,简直觉得自己像是在捧着一块炙热的烙铁。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蓝韫宜觉得身后逐渐响起了马蹄声,她警惕的抬起头,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听着,真的听见了远处马蹄声急促的传来。
几声马蹄声杂乱无章的踏地,又像是踏在了她的心口,她将怀里的晏引霄抱得是更紧了。
“蓝姑娘,俯下身,抱着主子俯下身子!”石淞忽然在外头大喊,蓝韫宜听了急忙趴了下去。
倏忽!
一支利箭刺破车厢,从蓝韫宜的鬓边堪堪擦过,打散了她的发髻,又毫无阻碍的穿了过去。
她心有余悸的看着车厢内破洞的位置。
若不是刚刚趴了下去,那支箭穿过的将会是她的眉心。
“后面,后面是不是来了追兵?”
她开口朝着车厢外问道,也不知是不是马车的颠簸,蓝韫宜觉得自己上下牙关都在发着抖。
石淞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轻说了一句:“应该是庄子里的刺客得知了消息,特地派来追杀您的。”
“人不多,我已经让石严下去拦着了,您放心,之后不会有危险了。”
石淞说完,咬着牙一拽缰绳,又将马驾得更快了。
可没多久,蓝韫宜便觉得马车缓缓慢了下来,又停在了原地。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便见石淞一脸严肃的转头看她。
她顺着石淞的身前望去,便看见了马车的几米前,有一头成年的野狼,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在一片漆黑中,野狼的眼睛又凶又怯,发出幽幽的绿光,仿佛夜间的两盏鬼火,油光光的皮毛随着它的呼吸一起一伏,彰显着它身体的矫健。
双方寂静的对峙中,野狼像是在打量着敌我的势力,又像是蓄势待发,马儿被这野狼盯得,马蹄打了一个弯。
蓝韫宜盯着野狼绿莹莹的目光,身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僵直了身子,放缓了呼吸,握紧了晏引霄的手。
石淞有些僵硬的转头望着她,又把手里的缰绳递给了蓝韫宜,他的语气沉的厉害。
“狼通常是群居动物。”石淞说着,缓缓举起了自己手边的佩剑。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野狼,又轻声对着蓝韫宜嘱咐道:“待我拦住了这匹狼,您就架着马车往前跑,等我解决了它,再追上您。”
野狼试探着一步步往前走,石淞缓慢的举起剑,横在了自己的身前。
野狼一步步朝着石淞逼近,突然间,它伸长了四肢高高跃起,又像闪电似的蹿了过去。
“快走!”
石淞猛地咆哮了一声,也朝着野狼冲了过去。
蓝韫宜突然感到一阵窒息,她咬着牙,便拉直了缰绳,驾着马车朝着前面飞驰了出去。
林间的风像是利箭般刮着她的脸颊,将她的衣袍吹得隆起,蓝韫宜突然觉得鼻前浮出一股异香。
她猛地回想起晏引霄的话,心却缓缓的沉了下去。
马车越过不平的洼地,颠簸了一下,马匹像是受惊了般,跑得是更疯了。
蓝韫宜侧耳听着车厢里似乎发生了撞击的声响,可她根本来不及去管。
她拉直了缰绳指挥着疯狂的马匹,眼前一望无际的寂静林地,无助和恐惧缓缓包裹了她,无论马儿跑得多卖力,场景似乎都没有变化。
蓝韫宜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可她必须向前,一刻也不能停歇。
就在这时一个滚烫的怀抱包裹住了她。
蓝韫宜诧异的转过头,便看见晏引霄眉头微蹙,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绕过她的身体,覆盖在她的手上,然后握紧了缰绳。
“坐稳一点,然后就像这样。”晏引霄说完,微微松开缰绳,紧接着左手往外一扯,马匹跑得便更快了。
“方向没错,我永远在你身后,所以不要怕。”晏引霄垂眸看她,虽然眼里带着无尽疲惫,可他的气息似乎包裹着她,似乎也隔开了肃穆的夜色,让她的心稍稍平和了些。
可还未等她喘口气,远处便传来一声野狼的嚎叫。
有狼!
紧接着是群狼的应和。
是一整个狼群!
为什么他们会把狼群吸引来!!石淞不都吸引了狼群的主意,拦着了吗!!
蓝韫宜胸口猛烈的起伏,大脑似乎停止了思考。
野狼的嚎叫划破了漆黑的夜晚,带着原始和兽性,似乎与圆月共鸣。
蓝韫宜余光看见数只野狼迈着矫健的身姿赶到了她的身边,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已经将两人拆骨入腹,那绿油油的瞳孔看的她浑身一颤。
她连腿都软了。
蓝韫宜背后的呼吸声是更沉重了,晏引霄整个人像是靠在了她的身上,浑身滚烫,她像是正贴着一个火球。
“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推下去,斩断马车,自己先走。”晏引霄把下巴抵在蓝韫宜的肩上,语气缓慢,半晌才讲完一句话,看上去十分费劲。
“到时候不要回头看……永远都不要回头……”晏引霄的声音越来越轻,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却显得这句话异常的温柔。
蓝韫宜眼皮一跳,心中陡然浮现出了些许的悲凉,这才觉得他刚刚突然有了力气应该是回光返照。
身旁的狼轻松的跟上了马匹的速度,侧翼的两头狼正往中间靠,谨慎的试探着,嘴巴似乎都要碰上蓝韫宜的脚踝。
“不!不可能!”蓝韫宜咬着牙,念了一个诀,转身把晏引霄扔到了马背上,随即又往他身上一扑。
她随即半转身体,再念了一个诀,马车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她拔下了头上仅剩了银钗,又干脆利落的磨断了连接马车的缰绳。
马匹仍旧驰骋着,被抛下的马车零七八碎的散成一片,又变成了一个火球,吓得多数野狼停住了脚步。
马背上的颠簸像是要将两人全身骨头揉碎了再掰开。
她用尽全身力气抱住身前男人的身体,近乎是乞求般在他耳畔喃喃:“别睡,求你了应淮,别睡着。等我们回到京城,我不成亲了,我去退婚,我去找晏引霄退婚……”
找晏引霄退婚……??
原来消散的意识此刻又逐渐回笼。
“别睡,别睡,你听着,我喜欢你。”蓝韫宜浑身发着抖,声音有些更咽。
晏引霄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眸,却发现自己不能最后再看一次蓝韫宜的脸。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已经死了,才会听见这种匪夷所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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