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蓝广夫想要的她吗?
一个伺候蓝府全部人的工具?一块垫脚石?
蓝广夫用爱她的名义,禁锢她的灵魂,吸吮她的血骨。
蓝韫宜讽刺的笑了笑。
这一世不会了……
“抱歉,蓝将军,今日知味阁已经打烊了,做不了您的生意。”
蓝韫宜走到距离他还有三步的时候就缓缓停了下来,脸上挂着客套又疏离的笑。
蓝广夫听了她的话,感到错愕极了。
他盯着蓝韫宜脸上那刺眼的笑容,嘴巴张了又张,他甚至觉得自己没听懂蓝韫宜到底说了什么。
良久的沉寂之后。
“数年不见,你倒是高了许多。三哥今日带着军队班师回朝,怎么待在铺子里,没有去迎接我?”
蓝广夫自顾自的说着,他估量着蓝韫宜的身高,又在自己胸口比了比,可说到最后时,表情还带着些严肃。
“你的事情与我无关。”蓝韫宜道。
“我以为你是遇见了麻烦才急急赶来,你现在跟我说话用得是什么态度?”
蓝广夫眉头紧紧锁了起来:“我从前跟你说过什么?要尊敬兄长,孝顺祖母……”
“你也许不知道。我已经和蓝府分了家,日后与蓝府再无瓜葛,自然也不必去接待你。”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转头就想走。
“分家?什么时候分得家?为什么好端端的就分家了?是谁允许你分得家?”蓝广夫像是被眼前的消息打晕了,他怒不可即的上前了两步,拽住了蓝韫宜的手腕。
“为什么分家?是为了摆脱照顾你祖母的责任吗?是为了和这一群三教九流在铺子里赌博,连亲哥哥都不去看看?蓝韫宜,这就是我教你的礼义廉耻吗?”
他怒吼了一声,一拳砸在红木桌上。
桌子应声而碎,一下子就变得四分五裂了。
蓝韫宜听着耳边的炸裂声,闭了闭眼眸。
蓝府老夫人的精神状况在蓝韫宜幼时便不太好,说句难听的话——便是得了疯病,年纪越大疯得便更加厉害。
嘴里总是会念念叨叨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还会对照顾她的人非打即骂。
不仅认不出自己的亲孙子、孙女;有时还会嚷嚷着他们不是亲生的,不是蓝家人。
蓝家的大哥蓝迁景觉得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有辱门楣,又怕照顾她的下人多嘴,把这些不光彩的事情传到外头去,便在蓝府深处开辟了一个小院子,一直是让蓝韫宜去照顾。
“分家的文书已经存档在了官府。至于祖母——蓝府还有七个孩子不是吗?她也是你们的祖母,你们为何不去亲自照看呢?”
蓝韫宜抬头望着他,黝黑的瞳孔却亮的出奇,她问出了自己两辈子都想要知道的问题。
蓝府还有七个孩子,为何他们不去照看祖母呢?
蓝广夫从她亮晶晶的眸子里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微微一怔。
随即他内心的想法便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你闲着也是闲着,没事情干照顾一下祖母怎么了?”
“婉茹生着病,几个哥哥又有事要忙……这就是你的责任……”
“没有什么事情是我的责任。”
蓝韫宜一把甩开了蓝广夫的手,尖锐的声音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
“您贵人事忙,那便请你离开我的铺子。”她缓缓睁开眸子,刚把话说出口,便看见裴衍瘦削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蓝将军,外头还有很多人看着,陛下也在宫中等您,还是请您先行一步,别让人看了笑话。”他语气淡淡的,却有种说不出的强硬。
蓝广夫听着裴衍的话,心中有些不爽,不过他看着身后等待自己的成千上万的士兵,还是暂时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
他的视线绕过裴衍,往他身后望去,垂眸看着没什么表情的蓝韫宜,警告似的开了口。
“蓝韫宜,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我可有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
“我劝你好好思过,我会再来找你的,到时候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了。”
蓝广夫深吸了一口气,又为着蓝韫宜的不懂事,无奈的摇了摇头。
若是她能做到婉茹万分之一的乖巧,他也不用如此操心了。
他这个妹妹,他是全心全意的对她好,就算是她生来就克走了爹娘,他也还是将她和婉茹一视同仁,可她是最不省心的。
看来还是要好好教育。
蓝广夫想到这里,又翻身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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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皇帝后,蓝广夫便驾着马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蓝府。
蓝广夫看着宴会上各式的人,按捺下内心的想法,只等酒过三巡后,他才对着蓝泊简开了口。
“二哥,我今日见了蓝韫宜一趟。她不仅说话极端,还六亲不认,跟她讲了两句话,她就嚷嚷自己已经和蓝府分了家。你到底是怎么同意让她分家的?”
蓝广夫有些微醺,他轻按太阳穴,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一回想起蓝韫宜那轻松又爽朗的笑声,又想到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冷淡之中还藏着些厌恶,他的内心便有些古怪的感觉。
烦躁的同时还会有种不安的情绪,总觉得在从前玩弄在自己鼓掌中的小鹰,像是要飞走了。
晚宴结束后,花厅里没剩下什么人,蓝元昼因为前几日伤了身体,早已回去休息了,眼下只有蓝崇洲白着脸、在位置上正襟危坐。
他原本神色淡淡,整个人都提不起什么兴致,可在听见蓝广夫的话之后,眸子却突然亮了起来。
韫宜幼时是三哥亲手教导的,他就知道三哥回来之后,会心疼韫宜,会懂得她的委屈,不顾一切的把她带回家。
二哥会知道错的,而他也终于有机会亲自补偿韫宜了。
蓝崇洲的脸上扬起了久违的笑容。
“广夫,我从前跟你说过的;若是不把她赶出家门,她的八字会危害蓝府,况且你身在边疆,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我不得不防。”蓝泊简抬眸淡淡看了蓝广夫一眼,对着他解释道。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走了,婉茹怎么办?祖母要怎么办?你都把她赶出家门了,她还会心甘情愿去给婉茹割腕取血吗?她还怎么去照顾祖母?还有元昼,也没人伺候了,你说谁来干这些活?”蓝广夫重重的拍了桌子。
“我教了她那么久,蓝府把她养的那么大,她是该报答了,你却放任她逍遥?她天生反骨,若是再如此下去,没有人能控制她!”
蓝崇洲猝不及防的抬头,望着正在说话的蓝广夫,眸子猛地缩了缩,原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三哥……
他想让韫宜回来,竟是为了这些事情?
“让她为婉茹割腕取血的事情,一直有在做。崇洲每天都会亲眼盯着她为婉茹割腕取血的,每日的血都是新鲜的,这点你不用担心。崇洲,你说对不对?”
蓝泊简望向了蓝崇洲的方向。
感受着蓝广夫打量的目光,蓝崇洲猛地攥紧了自己满是伤口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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