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这时候脑子里还是懵的，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老许是在问自己，刚刚运行完周天，还没有好好消化脑子里的那一股酒意和那一股力量，直到坐在旁边的陈真拍了他一下，才意识到老许是在问他。
李贺沉默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上的靴子，不知不觉，鞋子上面沾满了泥土，轻轻将泥土扫去较为显眼的一些，而后抬起头来，透过那一团火向着老许说道。
“不管如何，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这代价是什么我想也不重要了，至少这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想要做的事情，为民，我不惧之”
老许倒是挂起一副了然于胸的笑容，李贺觉得眼前的人是认可了自己，雷刹这时候便接了话。
“若是这代价要你的命，你会不会给，换句话说，你在这一次旅途中收获了很多，若是这代价是要你全部将其丢弃，你当如何？”这一刻，雷刹的眼中好像含有一根利剑一样。
李贺：“雷将军，这俗话说的好：我们得经常看向自己的脚下穿的鞋子有没有沾上了泥土，毕竟脚是天天在走的，看到了脚，我们也就可以想到自己之前走的路，其实我想要说的是，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了，我的心就跟脚一样都会不停在地上走着，这一点无论是迈入修为的李贺也好，还是当上当朝大官的李贺也好”
“我本来便不会去在意这些，若是将来我真的会失去什么，我想我都可以做出取舍，只愿为了这天下”
陈真看着李贺说出这些话，忽而又觉得眼前的李贺又像是变了一个人，有三种李贺，一种是在两人初见时，一种是在李贺与那人作战的时候，一种则是现在。
老许的双眸在两人的身上大转，并在这时候说道：“那阿真呢？若你死了，阿真还要靠谁去看这紫金王朝的美景？”
李贺沉吟了一会又说道：“若是阿真先生真的想要看一下我紫禁的芳华景色，我当真会以付出生命的代价，取得天下大同，那么我会在我死去之前带阿真先生去看一下这紫禁城的繁华，走遍这世间的美景，在那时，远离朝会，远离皇权……且这是我的荣幸”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老许终是长呼出一口气，好像是心里有一块大石可以落地，又像是心中的遗憾已了。接着老许说道：“阿真，你记得我从桃山里出来里可是带了两把剑”
陈真说道：“自然记得，整天便是听见老许你唠叨你的那两把破剑了，一柄叫做观星，一柄叫做龙雀，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你使用过剑，有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借这两把剑来当做一个摆设？”
老许听着听着便笑了，“毕竟这个世间连天子也没有说一个老人家不能当一个剑客吧，龙雀和观星不错，可是好剑总是要配名士才行，所谓宝剑赠英雄也是这样，好看的剑还是得配美人才行，这龙雀和观星便是顶好看又好的”
“阿真你也是我的传人了，那把龙雀你且拿去，你要是赶巧碰得上你师弟，把那一柄观星给他”
陈真却是疑惑道：“可是我又不会使唤这柄剑，好看是好看，可我也并非老许你说的美人啊，且不会使剑再好看也只算作是摆设而已”
老许：“美不美可不是老头子我来说的，把龙雀拿在手中吧，至少没有什么人会欺负你，总有些人是欺软怕硬的”
在一旁的雷刹听到这两把剑，若有所思。
陈真：“可是我若是都拿走了，你使唤什么啊？”
老许向旁边的一个喝的正欢的将士的腰内部分，大手一挥，摸出了一把敞亮的刀来。
陈真这时候却是不解：“老许你不是用剑的吗？用刀也用的顺吗？”
老许摇了摇头：“不是很顺，只是当时我第一次使用兵器的时候我选的就是刀，只是后来年少，觉得一个背剑的剑客可是好看到不行，想着那些青春俏丽的女娇娘也会多停留在他身上一样，所以我背了一把剑在背后，就像是江湖中行走天下的剑客”
众人也是笑着不说话，只听那个拿刀老人在火炉旁讲起自己这个年纪发生的事情，这可是天大的机会都说不定不会出现的。
那时都说是年少了，于是离开了自己从小生我养我的地方，一个人背着两把剑，什么中州的剑阁、瀛洲城中的第一楼、西华、南国可谓是走了个遍，可是有一次我被一些江湖中的仇家追杀，那时失足掉进了一个山谷中，我只记得是在渝州的绿林道上。
说到这时候，老许看着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雷刹。
雷刹这时候接茬道：“渝州的绿林道？我知道啊，这里面有酿酒大家温家啊，我曾有幸能够喝过温老太爷亲酿的酒，那种味道不是一般的酒所能够比得上的，不过，话说，许先生可知在绿林道上是雷家的地盘，所以一般来说，追杀的这种事情，雷家人向来都是最喜欢多管闲事啊，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些话问的云里雾里，使得李贺不禁想起了小的时候自己身边的一些玩伴常常挂在嘴边道：四绝只有第一强，南尊北画西头八，兴也罢，成也罢，中州八道是尽出豪杰处……
老许摇摇头：“在绿林道那个时候，我向雷家想要讨一杯酒喝，但是那时候恰逢雷家老太爷的葬礼，他们便将我赶了出来，他们并不打算管追杀这些事情”
雷刹的脸色不由黯淡了几分：“是吗，那是不赶巧了”
老许这时候又是看着雷刹，似乎是在疑惑他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陈真问：“为何？为何老太爷一死就不愿管绿林道上的事情了？一个百年兴盛的家族为什么会放弃本应是从始至终的传承理念？”
雷刹：“因为……因为自老太爷那一脉开始，雷家分为了两家，一派保守；一派是激进，许先生可是很不巧，怕是遇见了激进一派当权，其实实不相瞒，我是雷家长房的长子，我父亲恰好是保守派，如今保守派式微，与我父亲有很大关系，但我知道这些，也是在我爷爷去世很久以后的事情”
李贺问：“为何？”
雷刹用旁边的树枝，搅了搅面前的火堆，李贺很是清楚地看到雷刹眼眸中明晃晃的火焰。
雷刹忽而笑了：“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脱离了雷家，我一直致力于想要成为紫禁城的一名将士，如今看来，至少我实现了我小时候想做的事情”
老许也跟着笑了笑，拿起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又是笑着说：“其实那时候我还做多了一件事，所以人家才如此愤怒地将我赶了出去”
雷刹顿了一下，看着他。
老许：“少年心性，慕美而已，罢了罢了，现在都是已经半只脚踏进坟墓中了，就不说那一件往事了”
“在那之后，我便是跌落山谷，可惜就是没有习得神功，先前说道我只背了一把，所以这第二把便是我在山谷下得到”
陈真知道了一些什么，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那一把剑。
说着说着便小声了些，所有人只听见了风吹来的时候，微风扬起的火星，柴火发出的燃薪声。
不久后，老许起身，说道：“我在这附近看一下，趁现在你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