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莫问回首处。
国师府。
青山亭内有两个人,青山亭的下方,是由好几条小河流组成,水不仅很清澈,鱼也有很多。
许轻舟一边看着鱼,一边说道,治事必须统观全局,不可执一而论。
“你说是吧,小鱼”
看的出来,这位位极人臣的一品大官现在心情不错。
国师的身旁放置着一把钓竿,但是只见那细又长的导线的尽头处却少了那带有血气,又银又亮的吊钩。
另一个人则是带了一张绿牛的面具,站在国师身边,却没有开口。
绿牛心中想着:这钓竿无钩能钓?但是心中却是一脸平静看着亭外的雪絮,说实话真的很神奇,虽然是下雪天,但是鱼还活的好好的。
绿牛本来就是行动派,不善专研这些问题,但他总是会对着空气出神。
“这鱼它不会说话啊,我想就算是会开口说话,恐怕就同人一样,即便说了很多很是废话,不过这些鱼还是有些用的”
忽然间,鱼竿动了动。
许轻舟笑的更开心了“上钩咯,上钩咯”
可许轻舟的这一句话就将那些鱼儿吓的四处逃窜,打扰了这本来的清净,不过这笑声的主人也并不在意,毕竟鱼已经上钩了。
许轻舟轻声道:“他去了白玉楼?”
绿牛点点头,轻声应道:“是”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层;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天上白玉楼,是紫禁城中最大的一座赌场,有黄金台的美称。
许轻舟:“跟那个人说,下手不要那么急,死在京城外面就好”
绿牛双手抱拳:“是”
许是风吹的有些凉,手中的汤婆子也快凉下来些,许轻舟将汤婆子放在了亭中的石桌上,揉了揉手,呼出一口热气来。
忽而环看了四周,发现这个地方很大,漫天白雪在这庭院之中所看无际,也许是雪掩埋了墙。
大雪无情,最负人心,故国回首大雪中,转眼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寒烟易过,时人易老,寄往昔之岁月,恰如少年时挥斥方遒,一响贪欢,酒醒无话愁。
许轻舟轻轻地喃了一句:“很是冷清啊”
晚上,紫禁城的灯火依旧不灭,夜晚是另一种人生的开始。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层,仙人扶我顶,结发受长生。
白玉楼的装饰真就和传说中的白玉楼一样,那一座因为一位李姓诗人而著名的楼,真正的用途早已经历史的往来中消散在风中,随着传奇的诗人一起,一起隐没在美酒佳肴的绝宴中,隐没在黄河的东去不复返中。
在李贺看来:这一位可以算作是唯一真正意义上的长寿老人,这位老人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进进出出,看到了太多的不期而遇,太多的乐极生悲,太多的升起和浮沉。
想必当年的一座小楼恐怕早已厌倦了吧。厌倦自己睁眼闭眼看到这个江湖,充满着金钱的铜臭味,连带着他最喜欢的酒也都与金钱挂上了钩,再不是举杯消愁,而是举杯时强掩愁。李贺心中这般想着,脚也随即踏入这一座古楼中。
白玉楼里人很多,个个穿黄带绿,一身素袍的李贺在其中极为的晃眼,毕竟这里的人恨不得将自己的家财万贯狠狠地表现出来,不能让人家小瞧了去。
其实走在这群进进出出的人中间,李贺想到了自己唯一仅有的两个朋友,他还记得,他们说过,他们在要将近年关的时候来看我。
可现在李贺已经不在三水城中,不知他的那两位朋友没有看到自己该是多么焦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只是坐在原地,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
不知道,也许就在自己收到了那封信件开始,也许是从父亲很早回来的那个晚上,也许是进城之时所拜的那个老人家为师一样,李贺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得到这个举荐的人选,但他知道这是一个实现自己抱负的机会,他并不想要放弃,他并不是为了那个在黄金台上的人,而是为了他放眼所看的天下,愿家国的百姓不再死于国门,他是一个小人物不假,但谁说就算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没有仰望星空权力?
一路走来李贺从三水小城而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只会晨出而作,日落而归的农夫,在一个满是望不断灯火和阑珊地方去寻乡村几里之外的鸡鸣与狗吠一样,等待他们的不是炊烟,而是充满荆棘的迷雾。
但李贺只好穿过那些带上了荆棘的迷雾看到了真正的白玉楼。
李贺在门外之前也曾有想过这白玉楼之内是如何的光景,就算是心中的想好的赞美之辞也无法表明此时的壮观。
这时李贺才知道所有赞美都不是为了抬高,反而是一种贬低。
“是啊,这毕竟是那一位传闻中诗仙人心中最为喜爱的啊”李贺感叹一声。
若说要如何形容,李贺的墨好像就只能写出几个大字。
“大,可比那传闻中的黄河之水天上来这般浩大
多,有世间遗草三千首这般多”
这是一层楼的感想,望上而去是数不尽数,一层又一层的人。
若是有人想登楼,怕也是会生出当年诗仙人所感: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之感。
这京城中的人来到这白玉楼一般只有两件事情,赌和喝酒。那是在一般的情况下,那么在不一般的情况下便是来到白玉楼办事的,这能够办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按照白玉楼的规定,办事者,需要提供同等价位的物件,白玉楼才能够为其服务,当然在这之前,需要打灯才能见阎罗,一灯是一百两黄金。
李贺却并不想要守这个规矩,李贺直接直接便找到了在暗处的黑色小鬼面具,那个老汉对着李贺说:小子,你想要进入白玉楼,甚至上到九重天,你得先找到白无常。
李贺问:若真如先生您所说,那么人家是白玉楼的当家人之一,我如何能够见得到。
老汉:欸,有我在,你怕什么?
李贺:啊?
老汉笑意映在月光下,李贺好像在他这位刚刚拜的先生眼中看到了星辰,恰有满船清梦压星河。
李贺找到了那个小黑面具的人,说了一句:北边曾经有七个星辰,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霄。
黑色小鬼面具倒是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许是带着面具的缘故,李贺没有听到有什么样的波动,李贺现在有点慌。
“找谁?”身穿黑衣服,黑色小鬼面具的人问了一句,话语好像来自地府一般,不带有一丝感情,语气森森。
“听起来像是一个少年郎”李贺心想。
李贺:“在下李贺,求见白无常大人”
黑面具少年看了看他,说了一句:你且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禀告。
李贺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头顶,发现自己的手袖有些湿。
不久,小黑少年从楼上下来,语气依旧不带有一丝烟火气息。
“无常大人唤你上去,记住,上三楼”
李贺注意到,黑面具少年多看了他几眼。似乎很是疑惑为什么高高在上的白无常大人会见这样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
黑面具看了几眼就没有去看,继续对着天空行少年郎的天马行空了,日复一日的工作让这位少年郎已经是心如止水了。李贺这样认为,随后就走上了三楼。
这也让李贺看见了一楼的样貌,一楼很大,金碧辉煌,可以让几百人在一处地方进行着铜钱的交换,其大自然不用多说,二楼是卖酒的地方,据说是什么酒都有。
李贺上到了三楼。
早有侍卫在楼梯口候着,李贺上到了三楼就被带到了一处房间中,李贺得到了示意,于是推开门,看到了一个男子背对着他,一头黑发被束在身后,一根带子极为地显眼,那是面具的带子。
束发男子转过身来,李贺看到了一副白无常面具。
面具清冷,给人感觉像是在地府中,月光无垠,更添寂寥。
李贺向白无常行了一个拜礼。
“在下李贺,此番前来李贺想上九重天”
白无常双手成拳,还礼,并没有直接回答李贺的请求,而是换了另一个问题。
“你为何知道那一句话?”
李贺:受家师所托,来拜访那一位朋友
这个说辞李贺早就在心里做好了腹稿。若是对方问他家师是谁,他便不知道,况且这一句话李贺并没有骗人,他确实不知道那个只与他相见一个晚上的先生姓甚名谁,他只知道,那位先生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光,李贺身上没有,但他渴望去追逐光,安居乐业是李贺想做的事情。
奇怪的一件事情就是白无常竟然没有竟然没有继续问下去。
应了声:哦
白无常:可是不巧,你虽然能够见到我,但是你需要确保你能够给的起这一份代价。
李贺看向白无常,这时候的白无常眼神中没有了那种看透了世俗的孤幽感受。更像是符合了他此时的身份,一个久在黄金台中的掌权者,加上一双万般皆下品,唯有利益高的眼睛。
李贺觉得这样的眼神才配的上这一副面具,才配得上这座不像当年的白玉楼。
于是他从手袖中的褡裢中拿出了一块石头,石头的模样很奇怪,就像是被人特意雕刻好一般,在其上方有一把剑的印记。
白无常的声音出现了一丝的晃动:“这可是剑魄?”
家师所拿,不知白无常先生认为这个够不够资格,李贺的眼眸也在看着白无常,大多是紧张,这并不是李贺不相信他的那位先生,而是因为,这样的感受在李贺这里是第一次,很多事情并不是门当户对就可以了。
白无常点点头:剑灵形成与天地之间,早生了灵智,附在了剑上,更多是附在了灵石之上,这些灵石日日被剑魂冲刷,形成了质地不一的剑魄,像这种模样的剑魄成品极佳,足够资格。
白无常忽然笑了出来,“这剑魄的价值远远不在于此,你确定要做这一次交易?”
李贺毫不犹豫点点头。其实他也有些震惊,因为他也没有想到那个老人给他的一块好看的石头有这么大的价值,但那又有何妨?
白无常连连称善。
看到白无常这样,李贺呼出了一口气。
在李贺看不到的地方,白无常的眼神变了变。
人们通常说一个眼睛中,你能看到很多东西,并且绝对不是单一的,如同白无常此时的眼神,十分眼眸中,三分是利益,三分是贪婪,四分是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