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架梯子堂而皇之的立在了苏韩两家之间的墙头。
韩琻爬上了墙头,冲着苏家院子学了几声老鸹叫,巡夜的 十多条狗狗纷纷 跑了过来,冲着墙上头的韩琻摇尾乞怜。
韩琻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 ,打开,往墙内倾倒,香喷喷 的鸡肉块散落在了地上,狗狗们欢喜的吃了起来。
韩琻自言自语道:“表现不错,没枉费爷这几日的鸡屁股。”
韩琻把梯子顺到了苏家的这头儿,大摇大摆的下了梯子,轻车熟路的奔着第三进院子的酱场来了。
院里点着几只灯笼。
灯笼下,小丫头正低着头,在簸箕里捣鼓着食药材。
韩琻心跳加快,却仍不甘心于看不清楚,悄悄往前面凑去。
仗着身侧有一大排大缸做掩护,韩琻越发的近了 ,屏住呼吸前进。
突然,小丫头猛的一个回头,惊诧道:“谁在那里?元宝?”
吓得韩琻缩在了大缸的暗影里。
小丫头仍旧不放心,竟然走过来了。
一大排缸,前后离房间都老远,跑是肯定来不及了 ,躲又无可回避。
韩琻伸手入怀,终于使唤出了他的杀手锏-----一只被五花大绑的老鼠。
韩琻把绳子头儿一解 ,把老鼠用力抛向苏巧颜脚下方向。
在苏巧颜吓得尖叫一声的功夫,韩琻窜起身就往后逃,天意使然,元宝听了小姐的尖叫,从另一头跑过来了。
情况紧急,韩琻掀起身侧一口大缸盖,钻了进去。
元宝跑了过来,刚好停在韩琻藏身的缸旁,问苏巧颜:“小姐,你怎么了?”
苏巧颜怒嗔道:“咱们院里竟然有老鼠!吓我一跳,明天得养几只猫了。”
元宝“砰”的用脚踹了一下身侧的大缸,“实在可恶!等我抓到那只老鼠的,一定把它五花大绑!”
苏巧颜已经解下了身上的棍子,“啪”的一声打在了缸身上,无比气愤:“五花大绑哪够,得大卸八块!”
元宝用脚又踹了下大缸,气愤道:“大卸八块也不够?得千刀万剐!”
苏巧颜用棍子再度敲了缸身两下:“千刀万剐也不够!要剁成肉泥!”喂
元宝再踹:“肉泥不够,还得喂给它的鼠朋狗友才行 !”
“还不够!”苏巧颜拿起棍子还要砸缸 ,缸盖“砰 ”的一声落在了地上,韩琻从缸里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一个失重,又跌回到缸里,眼冒金星、耳朵嗡鸣。
韩琻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歇斯底里的叫喊:“够-----够了!”
韩琻缓了半天,终于缓过神来,从缸里爬出来,手指头哆嗦的指着主仆二人,气得语无伦次:“最毒妇人心!你们知道爷在里面,故意的!爷的脑仁要震炸了!爷的耳朵要震聋了!”
苏巧颜一脸的幸灾乐祸:“深更半夜,在我租赁的院子里,我愿意砸缸就砸缸,你管得着吗?”
韩琻气得呼哧带喘的,想要再为自己讨回公道,突然听见传来一阵打更声。
韩琻脸色一变,忙对苏巧颜和元宝道:“咱们打一架,越热闹越好。”
苏巧颜:“……”
元 宝:“……”
韩琻急道:“真的贼人引出来了,咱们来一招关门打狗。”
元宝错愕的看着韩琻,关门打狗的狗不是你吗?怎么又要关门打狗?谁又是狗?
苏巧颜脑子里灵光 一现,立马合作的点头,然后-----“啪”的又是一脚,把韩琻给踹翻了。
韩琻感觉骨头都散架了,不知道应该骂苏巧颜心狠,还是该夸她“配合”得不错。
元宝也配合的大声起来:“快来人抓贼啊!”
住在作坊里的小厮和长工们听到声音,立马向苏巧颜所在的院子聚拢过来。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四道黑影闪身进了最后面的院子----也就是苏巧颜所住的院子。
一 个黑影在外放风,三个黑影则摸进了苏巧颜的卧房,分别查找 ,结果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四道黑影汇合,又摸向了研磨药材的院落方向。
到了院落门口 ,“啪啪”两声,前面两人膝盖一痛,直接跪倒在地;
后面两人见形势不妙,往反方向逃,结果韩琻带着韩讼和韩家小厮围堵过来了。
四道黑影见没了希望,纷纷跪地求饶。
韩琻走到近前,没有先问话,而是“啪啪啪”每人先赏了五个耳光,然后又各赏了两脚,把四人直接踹翻在地。
元宝看了都呲牙咧嘴的感觉凶残,直觉韩琻打的不是贼人,而是在给她下马威,在出刚刚被主仆二人欺负的那口恶气 。
韩琻阴仄仄道:“说吧 ,谁派你们来的?”
四个黑衣人面面相觑 ,异口同声:“没人指使。”
四个黑衣人 决定咬紧牙关就是不说,面对引诱如此 ,面对威胁亦是如此,大不了被送到官府吃两年牢饭。
韩琻轻“哦”了一声,对韩讼吩咐:“我知道是谁主使的了 ,把他们关起来吧。”
四个黑衣人懵逼了,说好的审人呢?自己什么都没说,他怎么就知道是谁主使的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实在忍不住了,追问道:“你知道是谁指使我们的了 ?我们谁也没供,做不得证据的。”
韩琻呵呵笑了笑:“管你们是不是那谁指使的,我说是他,就是他 ,是也是,不是也是,带下去吧……”
黑衣人:“……”
苏巧颜也错愕了,还没看见过这么审人的呢,黑衣面罩没摘,口供没问,这就给定性了?
这个韩琻,要么胸无城府,要么城府太深。
押走了人犯,韩琻揉了揉屁股,幽怨的看着苏巧颜:“小苏,你可真够狠的,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一样不留情啊!”
苏巧颜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大韩,我就是再能演戏,也没有你这场戏唱 的好啊,说吧,怎么回事?”
韩琻没有犹豫,开门见山 :“很简单,建工坊的匠人里有鬼鬼祟祟的人,我没有立马抓他,而是做出一副我也要偷方子的架势。那人将计就计,躲在我背后,伺机而动。我便设计了今天这招引蛇出洞。小苏,我是不是很厉害?”
苏巧颜斜睨着韩琻,一字一顿,“大韩,凭我对你这个人的了解,如果我家真有调料方子,你应该不介意会顺手牵羊、让贼人反给你当替罪羊……”
韩琻尴尬的眨了眨眼,最后挤出一句:“知我者,小苏是也,明天,陪我再看一出好戏吧。”
苏巧颜点了点头:“好。”
韩琻反倒惊讶了:“我以为你会拒绝呢,不为难?”
苏巧颜云淡风轻:“既然躲不掉了 ,为什么不迎上去呢?”
韩琻难得的挑起了大拇指,小丫头,够劲够辣够狠,对自己脾气。
韩琻转身要走,被苏巧颜又叫住了,揶揄的看着韩琻:“大韩,咱以后胸怀能不能大些?”
韩琻听得登时不乐意了:“小苏,我哪里胸怀不大了?韩家,除了铁矿、盐矿和水运等与官家利益紧密的生意,日常生意的大半都归我掌管着呢,我跟你可是最大方,可是一文没亏待过苏家……”
苏巧颜笑若灿花:“大韩,我不是说生意,我是说,你以后再收买我家狗,能不能买鸡腿,别买我家做鸡精剩下、低价外卖的鸡屁股?咱大家大业的,别差那几个钱……”
韩琻:“……”
韩琻外强中干的反驳:“咱、咱是生意人,该省省、该花花……”
苏巧颜轻笑一声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