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茂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苏胜拉着去村路上显摆去了,离老远都能听见他的大嗓门:“刘哥,俺家长茂回来了,给县太爷办了大差事,以后就是差爷了!”
苏巧颜不由得一笑,回头一望,苏刘氏已经扒着墙头跟王婆子唠上了。
唉,好吧,不出今晚,连村头的野狗都知道苏长茂当了捕快了。
苏巧颜望向苏长苇,苏长苇会意道:“颜颜,税银的事解决了。二哥到县衙报到后,请靳捕头帮忙引鉴了曹市令官,曹市令官当即免了咱家税银。为了表示感谢,二哥明日中午答应请靳捕头、黄副捕头、曹市令官几位回家吃饭,酒和食材我准备了几样,就看大嫂和颜颜的手艺了。”
果然,权力是万能匙,普通老百姓绞尽脑 也想不出办法的事情,当了捕快的二哥,请托人的事儿,轻松就做到了。
直到这一刻,苏巧颜才真正明白苏长茂为什么一定要二次当细作。
他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全家,兑现那句“为这个家变得更好而努力”的承诺。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公平,只属于有实力的人。
苏巧颜问道:“三哥,我肯定好好想想做什么菜色,只是,你总得提前告诉我被请的三位有什么喜好和忌口啊?”
苏长苇沉吟道:“靳捕头、黄副捕头是临安酒楼的老主顾,我知道他们的口味,荤素不忌、饕餮转世。”
“至于曹市令官,以前是混街头的混混头子,花钱捐的市令官,嗜酒如命,自称喝遍临安无敌手,把靳捕头都曾喝倒过,因为这事儿,靳捕头在他面前总像挺不直腰秆似的。”
苏巧颜轻眯了眼,喃喃自语道:“嗜酒如命?让靳捕头抬不起头?”
苏长苇忙不迭问道:“颜颜,你不会是想为咱娘报烫伤之仇吧?”
苏巧颜甜甜笑道:“我不是报复,我是溜须,投其所好……”
苏巧颜让苏长苇和苏长茁把酒和食材搬了下来,没有研究食材,而是把酒给打开了。
苏巧颜拿勺子舀了一口尝了尝,连连摇头:“度数太低。”
苏长茁不乐意了,嘟着嘴道:“上次我吃酒的时候,你和娘一起训斥我,这次,你自己也喝酒了。”
苏巧颜皱着眉头道:“我这是尝酒研究酒 呢,和你的喝酒能一样吗?”
苏长茁撇撇嘴没吭气。
苏巧颜把四个坛子酒中的三坛全都倒进了大锅里。
随即用刀在竹制的锅盖上挖了一圈垄沟儿,沟的出口连着劈开的竹桶,开成了小垄沟,连着地上的盆子。
苏巧颜让苏长茁慢火烧。
酒滚开了,蒸汽升腾,顺着锅盖的垄沟流到了盆子里。
大半锅的酒,最后变成了一盆子。
在苏长茁以为不用他再帮忙看火的时候,苏巧颜把一盆子酒再次倒进了锅里,让苏长茁再煮一次酒。
如此反复,一盆子酒最后变成了半盆,苏巧颜舀了一勺儿准备再尝一口酒。
没想到苏长茁半路抢走了勺子,一扬脖,一大勺子酒全都下了肚,扬扬自得道:“我这也是尝酒,不是喝酒。”
苏巧颜怔怔的看着苏长茁,有些担忧:“四哥,你、头不晕吧?”
苏长茁不以为然:“你才头晕呢,我好着呢,那日可是喝了一半坛酒!”
苏巧颜伸出了两根手指头,问道:“这是啥?”
苏长茁呵呵一笑:“颜颜,你逗我,这是、是手指头……”
话音未落,“扑通”一声,苏长茁软倒在地上了。
苏长苇也舀了一小口喝,感觉既辣喉咙,却又绵醇可口,回味无穷。
苏长苇惊喜道:“颜颜,这酒这么烈?”
苏巧颜轻眯了眼道:“这酒,我是专门给曹市令官准备的。”
苏长苇突然有些同情曹市令官了。
第二天一早,苏长苇和苏长茂进城了。
苏巧颜正和高稚雅准备中午的吃食,院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推开一看,竟然是靠山屯的孙里正和他弟弟、弟媳妇,也就是孙伶儿的亲爹亲娘。
孙里正讪着脸道:“丫头,你、你爹娘在家吗?”
苏巧颜的脸色登时就不太好看了,用大拇脚趾头也能猜出来孙家来是干嘛的。
在外人眼里,苏巧颜还是个孩子,不能给整个苏家当家作主。
苏巧颜只好把人让进了屋里。
见了这几人,苏胜和苏刘氏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苏胜淡然道:“孙里正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儿吗?”
孙里正脸上这个发烫,硬着头皮道:“那个,胜哥,前些天两家不是有点儿小误会嘛,既然长茂已经回家来了,这亲事还得继续,三天后就是黄道吉日……”
苏胜忙摆了摆手道:“孙里正,是你说的,俩孩子订过亲这事,就此打住,以后不要再提了。现在,我也是这个意思。”
孙里正站起身来要走,孙母可不愿意走,一脸谄笑:“那个,亲家公,可不能因为长辈的置气,就影响了两小辈的姻缘啊。我看这么办吧,两孩子成亲后,我家不留伶儿的骋礼,额外还陪送五两银子嫁妆。”
苏刘氏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我家长茂是个坏胚子,不能娶妻祸害人!”
孙母眨巴眨巴眼睛,随即义愤填膺道:“是哪个不开眼的说的?长茂多好个孩子,一看就是将来有大出息的,老话说的好,成家立业、开枝散叶,长茂当了捕快,可得抓紧成亲了,明年就能生个大胖小子……”
苏刘氏不耐烦打断孙母的话:“行了。别假惺惺的了。这门亲事,没转圜的余地了,你们走吧。”
孙母的脸色登时变得凛如寒风:“姓苏的,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你家儿子刚当了捕快就对我家闺女始乱终弃,我到衙门告你儿子去!让你儿子名声扫地,在衙门无法立足……”
苏刘氏难得硬气一回:“我家有你们全家人画押的退婚书,白纸黑字,到哪都能说出理去……”
一听说退婚书,孙母登时就霜打的茄子蔫了。
孙里正不好骂弟媳妇,只能把气撒在弟弟身上,诸多不满:“我就说别来别来,你偏让娘以死相逼让我带你们来,挨人家一顿损就乐呵了?记住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走吧!”
孙里正终于带着两口子走了,走后不一会儿,柳里正就跟做贼似的来了,对苏胜感叹:“这个老孙啊,在来你家前到我家了,估计是想让我跟他一起来劝和,幸亏我机灵,从后门跑了,再让我来说和,我可没那么大张脸。”
孙家,包括孙里正,这脸打得可够疼的,错失了一个这么好的金龟婿,肠子不悔青了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