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姓陈、姓苏还是姓刘,可是,最后记录八百一十多户户籍详细情况的小册子,被唐予趴着压在脑袋下边呢,得拿出来才行。
招娣试探着扯了下唐予的袖口,本以为太累会睡得很沉,没想到唐予身子一激灵,立即就醒了,睁开惺忪的眼,看见招娣正错愕看着他。
唐予本能的用手抠了下眼角,抹了下鼻子,结果,眼屎和鼻屎没有,反倒抹得眼角和鼻翼全是朱砂,看着像七窍流血似的。
唐予自己却是无知无觉,有些怔忡,对招娣道“晚饭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让你今晚不用来了吗?就差三四十本就筛选完了,明天怎么着也见着亮儿了,你快回去补个回笼觉。”
唐予作势要往门外推招娣,招娣吓得赶紧躲开,指着唐予的“血手”和“血脸”,眉眼尽是笑意,“还赶我回去休息呢?咱们两个也不知道谁更需要休息,赶快照照镜子,你这是要来个午夜惊魂吓死谁怎的?”
唐予抬起手,终于看见了手上残余的血红色的朱砂,赶紧进了隔壁临时休息的小耳房照镜子去了。
唐予的身影一消失,招娣忙拿起小册子看。
找到了陈家所在的宋家沟户籍记录,村口是棵大柳树,应该不是。
又找到了刘家所在的桂花村户籍记录,村口是棵大杨树,也不是。
现在唯一的希望的是苏家了。
终于,在册子的第一页就找到了苏家,苏家所在的临安县柳河村,村口曾经有棵大榆树,就是童捕头所说的那个被砍了只剩下榆木桩子的村。
招娣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就是苏家的女儿、名字叫苏巧颜。
招娣毫不犹豫的拿起红色朱砂笔,将苏家的户籍记录,如同其他筛选掉的一 样,划掉了。
划掉了记录,赶紧翻找户籍档籍,幸亏只有三四十本,很快找到了苏家所在柳河村的档籍。
刚找到,眼角余光就发现唐予蹑手蹑脚的从耳室里走出来了,看样子,是想 吓唬自己。
招娣赶紧把档籍藏在了背后,故作镇定道:“你,不会想吓我吧?要吓也是刚才吓,现在的样子,也不吓人了啊。”
唐予调皮的吐了下舌头。
看着唐予浑身疲惫的样子,招娣试着劝道:“为了帮我找到父母,你已经连着几天几夜没好好睡觉了,再这样熬下去,非把心血熬干了不可,现在、立刻、马上回房、睡觉,听话!”
唐予沉吟着点了点头,对外摆了个请的手势,“光我自己回去休息可不行,你也得回去,不许偷偷的自己找,听话!”
唐予很固执,大有招娣不离开他就不走的架势。
可是,档籍还在自己背后藏着呢,这一动不就露馅了吗?
招娣不情愿的往门口走,路过地角各县各村的档籍时,状似被绊了一脚,整个人先往前扑、然后往后倒,一屁股礅儿摔在了档籍堆里,扑倒了一堆档籍,苏家的那本也顺手塞在了其中,完全不留痕迹了。
唐予忙过来扶招娣,沉着脸碎碎念,“你呀你呀,说你什么好呢?这些筛选出来的档籍,明明是你自己归置放在一边的,结果还把自己拌倒了!人家拌倒了往前扑倒,你倒好,往后仰着摔个屁礅儿。”
招娣楚楚可怜的看着唐予,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脸,比屁股重要。”
唐予的脸终于板不住了,被招娣逗得唇角飞扬。
招娣想要把散落的档籍按县城、村屯重新编排好,唐予硬拉着她走了,“这些档籍是筛选完的,我明天叫童捕头派人拿走,他们人多,自己重新归置吧。你,现在、立刻、马上回房、睡觉,听话!”
用招娣的话堵招娣的嘴,也只有唐予这种幼稚鬼才能干得出来。
反正招娣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听话的回房睡觉去了。
两个人各自回房了。
回到客房,招娣开始着手收拾东西。
长长的布袋,里面还剩下从陈宝坤家偷出来的三分之一袋的面粉,外加一些糕点,这是她到了唐家以后,从摆在她房里的糕点盘子每天偷攒出来的。
在招娣的心里,粮食为王,无论到什么时候,不挨饿永远是第一位的。
还有一样东西必须得带,就是唐予送的那把弹弓和弹丸,她要走上百里回柳河村,这说不定是她保命的家伙。
装弹弓的盒子扔下了,只把弹丸和弹弓揣在怀里。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天光已亮,春桃和秋苹已经起床了,照顾招娣洗漱。
洗漱完毕 ,唐予就过来找她,要带她一起吃早饭。
这小子,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精力似的。
唐予上下打量着招娣,满是狐疑,“招娣,你今天哪里不一样了?”
招娣身子一僵,心里立即紧张起来,难道,唐予看出来自己要跑路了吗?
自己可是一切从简,除了吃食,以及弹丸和弹弓,其他什么也没拿啊!唐予的眼睛有毒吗?
盯了半天,唐予恍然,眼睛四处找了找,终于在妆台上成功找到了他曾经给招娣的那个平安符。
拿过来,亲手挂在招娣的腰带上,又开启了碎碎念模式:“这可是保咱俩性命的平安符,一刻也不能离身,以后不准再摘下来了。”
招娣这才轻舒了口气,原来是平安符,这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