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多少时间？”王康问道。
“已经是晚期了，你的时间最多剩下五年。”刘医生说道。
王康根本想不到，只是头痛晕倒，竟然查出来肺癌晚期。听到自己只剩五年时间，王康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运气竟然会这么差。
刘医生看出王康神情激动，递给他一杯水，推了推眼镜，接着说道：“如果住院治疗的话，我们还可以多争取点存活机会……”
“大概需要多少钱？”
“治疗的两年内，最少需要八十万。”
王康抬起杯子的手晃了一下，他不是很相信耳朵里听到的数字，于是又问了一遍：“多少？”
“八十万。”刘医生又说了一遍。
“刘医生，”王康喝光了杯里的水，接着说道，“得了这个病，不管治不治都会死，是吧？”
“多活一天是一天，”刘医生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七个字，语气里满是无奈与惋惜。
王康听到刘医生的说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说道：“我再作考虑，明天见吧。”
说罢，拿起桌上的单子，径直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医院离王康的家有接近两公里的距离，王康看着腊月飞雪，打算打车回家，思索过后，还是决定按原路步行返回。
半个钟头过后，王康出现在公寓楼下的小卖部里，挑挑选选，最终拿了两瓶不到15块的工业化白酒，又称了十块钱花生。留下两张二十元人民币就走了。
老板很疑惑，这个平时连买瓶酱油都要砍半天价的人，今天竟然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
王康头也不回走进他蜗居的公寓。
昨夜的剩饭还晾在电饭煲里，王康给自己盛了一碗，又从冰箱里拿出那盘不知吃了几顿的卤肉，摆上刚刚买的白酒和花生，这就是他的晚餐了。
“叮咚！”门铃响起，王康在厨房喊了一句：“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客人进来了，这张面孔王康很熟悉，他就是刘医生。
“你怎么知道是我？”刘医生问道。
王康瞥了他一眼，说道：“除了你，这个时候应该没人来找我才对。”
“你先把酒倒上，等我把卤肉热一下。”王康边道，拿起桌上的那盘卤肉，倒进了那锅跟他一样一锅黑的卤汤里。
“要再来点炒饭吗？”
“不用了。吃肉喝酒，何其痛快哉！”刘医生大声说着，斟满了两杯白酒。
过了一会，卤汤煮开了，卤肉也热好了，王康把热乎的卤肉盛到盘里，熄了火，坐到桌旁。
“你有多少存款？”刘医生问道。
“保守不到十五万…………”王康回答，抿了一口杯里的白酒，接着说道：“我不治了。”
刘医生听到这句话，盯着王康看了一会，还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人生在世，总是要死的，”王康说，“反正要死了，不如趁着最后这点时间，自由一次！”
刘医生不解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王康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道：“我决定了！明天就去辞职！最后两年，我要为自己而活！”
“你能去哪里？”刘医生恼火地说道，“你疯了？好好接受治疗，争取可以痊愈，这才是对的！你都已经三十五了！清醒一点，别干没脑子的事！”
“我已经决定了。”王康一边说着，一边翘起一块地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布袋，将它递给了刘医生。
“这是我工作这么久以来攒下的钱，还有十五万左右。我取走了一万，剩下的，交给你保管，送到我妈手上。”王康看着窗外说道。
刘医生看着王康，止不住地叹气，止不住地摇头，他很为难。一面，作为十年交钱的兄弟，他不想让王康放弃治疗。一面，作为兄弟，他应该尊重王康的选择。
他最终问了一句：“你妈问道，怎么和她说？”
“不用和她说，把钱交给她就好。”王康又喝了一杯酒，脸已经开始发红。
“嗯………”刘医生看看王康，喝光了杯里的酒，又倒一杯，走到王康身旁，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后会有期了。”说罢，喝光了杯里的酒，拿上布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