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那个身影的倒下,乐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看向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苏凌几乎是发了疯地朝倒在地上的女人冲去,按礼制来说,这是不被允许的。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林小隅的嘴中流出,染红了整片衣衫。也是与此同时,太医也绕开人群来到了苏凌面前。
“林小隅——林小隅——”他一遍遍呼喊着怀中女人的名字。
太医连忙拉起这位皇后的手把脉,只是片刻之后,太医脸色大变,然后后退几步,跪倒在地,“陛下节哀。”
一众大臣宫人们见此,都已然明了,纷纷跪下,一声声节哀响彻天际。
“你说什么?”苏凌恶狠狠地看向那第一个来把脉的太医,那眼神已经在他的脸上消失很久了,那是杀伐的眼神。太医都快把自己的整个身子埋进地下了,但仍然阻止不了皇帝的泄愤:“再给朕喊人来!”
又有太医被侍卫推上来,他们一个个在看到那躺在血泊中的女人时就已经知道了结果,没人敢上前来把脉。
“你们都是废物吗!一个人都救不活,朕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怒吼下,太医们纷纷跪下,却无一人敢上前。
这不是医治的问题,最先上来把脉的那位太医就是太医院长,他那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医治的问题,苏凌怀中的人,已经死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甚至册封大典只走了一半,就口吐鲜血倒在了红毯上,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她显然是对这个世界,没有半分期待了。
乐师们手足无措,不知道此时是该奏喜乐还是哀乐,大婚当日,喜事变成白事,还是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明明几万人的广场上,鸦雀无声,没有人敢触碰这位以杀伐闻名的帝王。
......
林忆疏和谢长新并没有去汤婆,因为他们都知道,林小隅想要的,并不是什么汤。林忆疏靠在未央宫城外的宫墙旁,听着未央宫中的大典之乐戛然而止,显然已经知道了结果,泪水从他的眼角不知觉地滑过脸庞。
“小殿下......”谢长新不动声色地拉起他的手,目光看广阔的天空,她想,林姐姐终于是去了她想要去的地方。
......
小竹苑内,清儿手中的盒子在她打开的那一刻落在了地上。
她颤抖地看向议政栾殿的方向,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那盒子里散落的,是一叠厚厚的银票,还有一封“清儿亲启”的信。
......
“鹏哥,你怎么了。”紧跟着都尉侯府执行任务的新人,看见金鹏停在原地,走上前来问道。
金鹏只觉得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又说不出为什么,只好摆了摆手道:“没事,我们走吧。”
听说今日就是苏凌皇后的册封典仪,想必她现在正在典仪之上吧。
......
一片茂密的竹林之中,有一间茅屋,茅屋外是一处坟,坟旁趴着一只小猫,墓碑上写着:夜小马挚友林殊之墓。
竹林沙沙,静谧清幽,这时,一个腰间挂着酒葫芦的少年从茅屋中醉醺醺地走出,脚步不稳,一摇一晃地倒在了墓碑旁,靠在墓碑边,又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那只小猫钻进他的怀里,夜小马一边抚摸着小猫,一边喃喃自语道:“自柒宫被毁的消息传来到今日,她恐怕已经撑不住了。”
他又饮一口:“我知道苏凌的人在到处找我,但我也知道她的选择,她回到京州,来到柒宫看到那片血葵时,就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了吧。”夜小马满眼悲伤地看向墓碑,眼中的悲哀仿佛要溢出来:“你不会怪我吧?你也别怪我,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她的道去了。”
“老朋友,再陪我喝一杯吧。”
......
“林歌,怎么还没起来。”璃歌抱起还在床上的林歌,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今天是不舒服吗。”
“娘,我总觉得心里闷闷的,不知道为什么。”
璃歌不说话,此时林毅刚做完农活从屋外走进来,锄头放在墙边。
“今日就是小隅的册封典吧,提早几个月便已经听说了。”
“嗯,四面八方的人都去了京州,这州府的公子也去了。”林毅道:“但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像是有什么堵着了一般。”
“好了,你也别多想,我去做午饭,你们爷俩想吃点什么。”
“娘!红烧肉!”
“那媳妇,我也要吃红烧肉。”
“给你贫的。”
......
关上了刘府的大门,夜莺算着日子,知道今天就是林小隅册封典仪的日子。他看着这恢宏的大门,安排了一位老管家守着刘府,说是自己要云游四方去了。
“公子,这一次,我是真的要走了,或许一年,或许五年,或许十年,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夜莺道:“我们都成为了自由的人了啊……”
……
魏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