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拆开信封。
......
小隅:
今日闻讯,甚感欣喜。自吾辈别离已逾二载,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不知尔今日可安否?
闻尔近日之事,吾甚为忧。但愿尔平安喜乐事事顺遂。
疏之聪颖,乃天赋之异禀,四书五经之学,天文地理之道,游刃有余。尔无需担忧。
虽吾辈相隔甚远,但心意随行,望尔能保重身体,珍重自己。
......
寥寥数字,没有多言。
我将信放回信封,拿起纸笔,写下安好二字,递给了金鹏。金鹏会意,将信收下。
金鹏走后,青衣问道:“苏凌真的死了吗?”.
“你认为呢?”我道: 若是他就这么轻败在罗浩的手中,你觉得我们侯爷为什么会输?”
“我明白了。”。
“青衣,你年纪不大,又没有武功,为什么会加入都尉侯府?”
青衣的手指一僵,小姑娘低着头,道:“夫人真要听实话么?”
“你说吧。”
“叛乱,楚王绞杀林候一脉,老侯爷被安上了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但真正受到牵连的人,哪里仅仅只有侯爷一脉。楚王忌惮老侯爷已久,宁愿错杀也不可放过。许多平民百姓都被认作叛国处死。我的父母也是。”
青衣说到此,一向坚强沉默的小姑娘,竟也颤抖起来,“我们全家都被杀了,父亲把我藏在地窖里躲过一劫。后来我被人贩子拐卖,流离失所。无意间遇到了侯爷,侯爷了解了我的身世,便将我买回,当时便有两条路。侯爷说,我可以入侯府做个婢女,也可以像琉璃大人那样。”
“所以你选择了后者。”
“侯爷的恩情,青衣不可不报。”青衣道:“侯爷平反老侯爷的冤案后,又将我们这些人一并平反,很多人都感激侯爷。那些被买卖的遗孤还是沦落风尘的遗孀,又或是身陷囹圄的人,侯爷都为他们平反给予他们新的生活。青衣很幸运,能够留在都尉侯府,能留在侯爷身边。”
“侯爷,是青衣见过,最温柔最强大的人。”青衣的眼泪簌簌落下,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罢了:“当年青衣看到侯爷出神入化的武功,敬佩不已。但琉璃大人说,侯府中要有会武功的高手,也要有不会武功的卧底。”
“这也是你的选择。”
“是。”青衣道“我没有其他人卓越的天赋,但我知道只要能够跟着侯爷,一定能解救更多青衣这样的人。侯爷这样好的一个人,为家,为国,还是为民,青衣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老天爷为什么不公?为什么那些恶毒至极的人可以得到天下,为什么?天道如此,我不服,我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我的内心呜咽起来,像一只濒临绝望的小兽,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人的声音。
他说啊:
他说他最喜欢我了,他说他会一直陪着我的。
他说他永远不会骗我,他说他要跟我远走高飞。
他说了那么多话,最后还是骗了我。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这悲悯的世间。
青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道:“夫人我......”
林殊的死,没有人会比我更伤心,更绝望。青衣知道,方才的这一番慷慨之词,无疑是在我的心口上洒血。
我的小殊,世界上最好的小殊。
他值得一切的美好,却死在那个黑夜里,连尸首都找不到。
青衣连忙扯开话题:“夫人觉得苏凌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
“不久了。”我笑道:“我累了,你先出去吧,我好好休息一下。”
“夫人,真的不需要青衣......”
“不用了。”
......
晋国的夏日阳光明媚,未央宫在烈日下金碧辉煌,来往的宫人穿梭其间,衣袂飘飘。御花园的花开得正艳,花香弥漫,蝉声鸣鸣,绿树成荫。夏日红相照,天晴坞自开。远处传来悠扬的琴声,顺着琴声的方向,一路婉转来到了御花园的楼宇小亭之间。
一位青衣男子坐于屏风之前,手握古琴,指尖轻抚琴弦,音律悠扬。他眉目如画,容颜俊美,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犹如一层金色的光晕,更显得他如神明。他的指法娴熟,琴音如同泉水般流淌,超然物外,仿佛能忘却世间烦恼。
而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小小的糯米团子,很是可爱。
“今日这曲,听懂了吗。”苏言一曲完毕,看向小团子,问道。
小团子似懂非懂,沉思着,他低着头的样子,倒是比寻常孩子显得更沉稳。
“好了陛下,小疏殿下才两岁多大点,如何听得懂陛下的曲子。陛下别难为小殿下了。”身边的宫娥看忆疏说不出答案,连忙打着圆场。
“琴声悲伤,但小疏不太明白。”忆疏看向苏言,道:“还请言伯伯赐教。”
“这曲名为江南。”苏言道:“你可以翻阅典籍看看,知道了江南的故事,自然能听懂琴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