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魏莫笙猛地站起来,看向院子外:“发生什么了。”
紧接着,汤婆就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来,推开门,道:“各位赶紧去老婆子我地窖里避避吧,官兵来查人了!”
我点点头,魏莫笙扶着我,一路来到汤婆家的地窖,十三刀和陈茵暖已经在等我们了。
我道:“婆婆你万事小心。”
“放心放心。”汤婆道:“他们没什么线索,也不至于乱抓人吧。”
汤婆关上地窖盖子,便出去应对官兵了。
我道:“我知道他们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罗浩为了抓你,看来已经是不择手段了。”
魏莫笙点点头,道:“形势严峻,再呆在魏国,迟早会被找到,我们得快点去找林殊了。”
“你跟我回到柳城后,你有什么打算吗?”我道。
魏莫笙沉默,显然他是没有想好。
过了好一会儿,汤婆打开地窖的门,道:“出来吧夫人,他们已经走了。”
顺着楼梯我们爬出地窖,魏莫笙就看见汤婆的脸被打得紫肿,他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汤婆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奇怪,我感觉到不对劲,问道:“他们打你了?”
汤婆摇着手,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那些兵在前线吃了败仗,回到老百姓这里来发些脾气也是正常的,上头催得紧,他们又迟迟找不到人,说不定回到军营里比我的日子还要难过,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岂有此理?!”魏莫笙道:“虽然我不学无术,但从小父皇就告诉过我,为民舍身,他们当官兵的。保家卫国,不就是为了百姓吗?!现在,竟然如此欺压百姓,我泱泱大魏,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长叹一口气道:“此时说这些,也是无用,我们还是早点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罗浩以为我已经死了,他现在就知道你逃走了,所以一定会大力搜索男子,我和暖暖倒是安全。那士兵的画像,都是些不准的,罗浩找人画的像,一传十十传百早就变形了,我给你们稍加易容,只要小心谨慎一些,理应还是能逃出魏国的。”
“好,我们现在就收拾行李。”
“好。但是现在还不能出去,现在那些士兵挨家挨户找人,我们这么离开,过于明目张胆了。”
十三刀道:“可是我听说,罗浩不日就要让官兵将甘棠村封起来,我们如果再拖下去的话,我们就不好出去了。”
汤婆听着,道:“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出去,我和阿牛带你们去。”
“此话当真?”
“嗯,我老伴儿从前是个猎户,经常半夜上山的,就走的那条小路。这条小路鲜少有人知道的。”
“好,那劳烦汤婆了。”
“不麻烦不麻烦,只希望陛下回到莫城后,一定要制止战争,让我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啊。”汤婆乞求着说道。
我们收拾好东西,就一路来到汤婆口中说的那条小路。阿牛现在前面替我们探路,确保无人之后,再向我们招手。我们顺着阿牛的指示从暗处走出,坐着马车行进。汤婆坐在马车外面,替我们看着。
魏莫笙掀开帘子,望着汤婆,道:“老人家,我魏莫笙一定不会忘记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老人家有什么心愿,尽管告诉我,等我——等我回到莫城,将那奸臣赶下台,一定——”
“老人家我还能有什么心愿,无非就是希望不要再打仗了。希望阿牛平平安安,一家人幸福就好了。”
还在说话之际,突然传来一声怒斥。
“站住!什么人!”
驾车的十三刀,在一群士兵的围堵下停下了车。坐在车里的人都变了脸色。此时,汤婆从马车上走下来,笑脸相迎:“官爷,不知道深夜在此,所为何事呀。”
“呵呵,你这老婆子真是搞笑。我们在此,自然是奉了命令,倒是你一个老婆子,带着什么人驾车离开甘棠村,你难道不知道官府上明确说了明日封村,你此时此刻出村,所为何事啊?”
汤婆哭诉道:“我自然是知道大人们说封村的事,所以才想在封村之前出来再祭典一下我那儿子,我的几个儿子都去前线参军了,一个也没回来。老婆子只能和孙儿相依为命,现如今有歹人入村,知道甘棠村要封,我这才想——”
“你孙儿是哪个?马车里还坐着不少人呢。”那士兵说道:“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贵公子,谈吐言语像是莫城那边的人。”
“哎呀,那莫城来的人,老婆子怎么会认识呢。”
“是吗。你说你和你孙儿相依为命,这马车上又是什么人!全部给我下来!”士兵怒吼。
魏莫笙捏紧拳头,我安抚他道:“别冲动,现在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魏莫笙点点头。
我和魏莫笙陈茵暖从马车里走下来,缓缓走到士兵面前,道:“官爷。”
“这是谁?!”
汤婆连忙将我户在身后,道:“这是我的孙媳妇,那边是二媳妇。”
“哦?呵呵,看起来你这不富裕,孙子还娶得起两个?”
汤婆道:“哎,都是些苦命姑娘,官爷你看——”
“那这三个男人是谁?”官兵笑道:“你说你儿子死光了,只和孙子相依为命,这可是有三个男人?!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要找的,就是一个男人吗!!而且——”
那士兵仔细打量阿牛和魏莫笙,道:“我们要找的奸人,年龄和这二位相仿,你该不会还有什么借口要说吧。”
汤婆捏紧拳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长叹一口气,拉起魏莫笙道:“这就是我的孙儿阿牛,那边——”
我不知道此时汤婆看阿牛是什么表情,是一个阿奶无奈,愧疚,痛苦,自责的表情吗?还是绝望,迷茫的表情?她那个时候又在想什么呢?她心心念念的愿望,是不要打仗,自己的孙儿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她的愿望是那么简单,那么纯粹。
可是从她亲口指着阿牛说:那是她过路时遇到的男人。
这一切,就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