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指尖微颤:“看来你所言非虚,你一个奴隶和越国五公主是朋友?”他有点藐视的意味,倏尔,又怅然起来:“倒也是林雨的性格,毕竟她那样的人,也只能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五公主……五公主她心地善良,曾经救过小奴,因而……”我颤颤巍巍地说。
因为林雨的关系,我很怕苏凌,所以眼神之间的交流和对视我尽量避开。苏凌听到我的话,道:“她是否心地善良本王自有断决,轮得到你这个奴在这里妄加评论吗。”
突然骤冷的语气,我真的不懂他和林雨之前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林雨好歹救过他一命,不就坏了他和林汐的婚事吗。婚事这种东西,再提不就好了,再说这人也死了,说几句好听的都不肯,我点点头:“王爷教训的是,听说林将军他……”
“犯了错就要领罚,我要他去要你的腿不是你的命,他做的不好,自然要受罚。”苏凌说话的语气很不耐烦,应该是很不想看到我,说的好像我想看到你似的。
“可是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是我自己冲动,林将军他对王爷忠心不二,还望王爷网开一面。”我道:“若是这么忠心耿耿的人都不受王爷的待见,我还不知道王爷以后用什么来拉拢人心,况且……况且……”
“说。”
我深吸一口气,“况且王爷要打断我的腿不能来就不对。”
“哦?”苏凌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残害别人的肢体这种行为是不对的,我做了错事,该打该罚该骂,可是总得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况且,我知道王爷你深明大义,定然不会……没了腿,我也不想活了。”
“王爷,林将军昏倒了。”有小厮走进醉生梦死,说。
我心中更着急:“若是因为我一个贱奴,而让王爷损失了这么一个好将军,王爷难道不会心痛吗,况且他本就没什么错……”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该受的罚是要免了?”苏凌道。
我知道如果他真的要免了这个惩罚,那么就不会问我了,这么问我就是希望听到他想要的答案,我闭上眼,道:“剩下的我代他受过。”苏凌道:“割膝跪冰你熬不住的,换成板子吧,折合成板子一共二十大板,你下去吧。”
不就是二十大板吗,我林小隅难道还怕了不成。
我咬咬牙,点头。这时,岜歌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既然王爷需要有人代为受过,自然是任何人都可以,娘子她大病未愈,恐怕会留下病根,这二十大板岜歌代过就好。”
我拉住岜歌的手,摇摇头。她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希望还欠她人情。岜歌看得出来我心之所想,小声道:“你若觉得亏欠我。我和林将军之后的卧床时间就交给小隅了。”
我也不是个扭捏的人,再加之我的身体状况的确是熬不住。也只好由着她去了。苏凌听罢,道:“我认为你是个顶顶聪明的女子。在这件事上,你却要把自己拉下水吗。”
“不尽然。”岜歌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闹得本王没了清静,全都下去吧。将林毅带回听竹园,会有人来行刑的。”我和岜歌准备离开之时,冰面男突然叫住我:“关于林雨的事,逝者已矣,纵使她生前与你有什么瓜葛都化作过往云烟,你提得越多,死得越快。”他的话平淡的不带一丝情感,生硬得如磐石,若非我亲眼所见,我甚至不敢相信正是这个男人亲手杀死了他的未婚妻。我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我知道林雨又在哭泣了。
情之道路,何其惨淡。
我们将昏迷不醒的林毅扶回了听竹园,而后岜歌也受了刑,她身子骨不好,因而和林毅一样躺在床上,事事都落在了我的头上。我本就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做起这些来也是得心应手。把两人照顾得妥妥贴贴。还有多余的时间指定逃跑路线。我是一定要逃出去的。这个阴晴不定的大老板,动不动就要残害别人的肢体,太原始太暴力了。但是我已经失败过一次,如果第二次还是失败,我就真的小腿不保了。因而短时间之内我还没有逃出去的打算,这是个长远计划。
因为大夫开的药,我要出去买药,跟王府的管家说了这件事。他便给了我一块进出王府的令牌,还叫了两个人跟着我。不得不说一下,这个凌王府的主管叫刘海,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听说办事能力十分强,为人处事也圆润,深得苏凌喜欢。更是将《王府通事七十二守则》倒背如流。
我和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出王府。
与我那夜溜出去时不同,由于是白天,我更是将这京州城一览无余。两夜都有一个相似的特点,就是基本上每家每户门前都挂满了白帆,就算是在白天也没什么人行走。街道上十分凄凉,房门紧闭,只有满天的白花和飒飒冷风。我奇怪,这夜间没人可以理解,怎么白天都这么冷清。我看着身边的两个男子,问道:“你们这京州城里发生了什么啊?”
然而两人目空一切,并没有理我。我只好叹息道:“我忘了,你们王府的人基本上都是哑巴。”我因为影响市容被抓进天牢之前是没有像现在这么萧条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根据我怎么被抓进天牢的经历,我猜出个十之八九,可是不是说瘟疫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了吗。算了算了,不去想,我还要买药呢。
药房如我所料没有开门,我便叫两个壮汉去敲门,虽然这两个人不说话,但是其实是行动派,应该说王府的人都是行动派。敲了老半天,老板才开了一条门缝 把头伸出来,左顾右盼。我从两个壮汉身后蹦出来,老板只见一个两只耳朵,细长的眼睛,还有大嘴巴的狐狸脸出现在他眼前,吓得赶紧关上门。
还好我反应迅速把手夹在了门缝中间。门是堵住了,只是“啊——”我大叫一声。虽然门关上是被阻止了,可是我的小手也被夹得通红,被夹的我还得好声好气地说道:“老板你别怕,我们没有得瘟疫,只是来拿一些跌打损伤的药。”
其实王府里是有药的,但犯了错的人没资格用药,我就根本进不去王府的药房。老板听到我这么说,才把我们三人迎进了屋,药房里一个跑堂伙计也没有,只有这个老板和他的妻子以及一个孩子。老板走到药柜前找药,我瞧了瞧,问道:“不是疫病已经被控制了吗,怎么会如此严重?”
“我看姑娘的装束是哪个大户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吧。”老板点了点药材,又放在天平上称量,无奈道:“可谁知道这疫病又突发起来,来势更为凶猛,这一连死了好多人,大家现在都不敢出门了。”老板拿着草纸包药,道:“你家里人也真是奇怪,如今这大街上人迹罕至,竟会准许你一个姑娘家家出来抛头露面。”
“呵呵。”我笑得生硬,我真没奢求过苏凌出来帮我买药,我拿了老板的药,付了钱,又道了声谢,这才匆匆赶回王府。老板说现在瘟疫横行,我可不愿意刚刚摆脱断腿危机,又来个病入膏肓。
回到王府,两个壮汉也就离开了。我一路小跑回听竹园,岜歌已经睡熟,我将她的衣服褪下来帮她擦药,果真是血肉模糊。我擦了擦眼角的泪,动作更加轻柔了,帮岜歌上好药,我又几步跑到左房去找林毅,林毅还在昏迷,膝盖上也是血流不止,我将他的裤脚撕去一半,小心翼翼地擦着他的膝盖。我的手碰触到他的膝盖,都能感受到彻骨的凉意,果真是……跪冰。这个苏凌折磨的法子可多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小屋子,真的是不想再进去第二回了。
做好一切后,我伸了个懒腰,悠闲自得地走到院子里晒太阳,我不能做剧烈的运动,腹部上自己捅的那一刀有点狠,以至于现在做一点伸展运动都会疼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