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热闹了，警察通知了慕老太太家属来把人接走，电话打到村部，村长就找到慕长海头上。
村长进屋的时候，慕长海斜躺在炕边，抽着大烟袋吞云吐雾，眯缝着眼睛看见村长进来也没下地，又深深地吸了一口。
“长海啊！去趟警察局，来电话了，说你妈被扣住了，让你去一趟给领回来。”
“我不去，爱谁去谁去。”
慕长海抽完了一袋烟，在炕沿上磕磕烟灰，又重新装上新的烟丝，伸手往炕里摸出盒火柴，点上火又抽了起来。
冬天窗户上都封了塑料布，屋子里不透气，烟雾缭绕的把村长这个老烟民呛得一直咳嗽。
“长海，好歹是你妈，你走一趟把你妈接回来吧。”
慕长海翻了个身，继续抽着烟。
村长自知没趣，站起来往外走，正好碰见李燕带着慕云娇和慕云龙从娘家回来。
“村长来了啊，怎么不再坐会儿啊？”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事儿，想着去趟警察局，把你妈领回来，大过年的别让老太太在警察局里过。”
说完，村长就背着手走了，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看慕云龙，真是造孽啊！
李燕进屋被呛得不行，挥舞着围巾驱赶烟雾，“娇娇，快把门打开，散散烟，就知道抽烟也不怕被憋死了。”
李燕狠狠地剜了一眼慕长海。
“你不去把咱妈接回来啊？我在娘家可都听说了，老三这回怕是得蹲几天，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得，跑到老二家里要钱，还把老二媳妇给打了。”
李燕笑了起来，她听说老二媳妇挨了揍，家里被砸了个干净，她连中午饭都没在娘家吃，就着急赶回来看老二家的热闹。
“你快起来啊！别抽了，把咱妈接回来了。”
“我不去，要去你去，别烦我。”
慕长海是千不愿万不愿，他死活不愿意去警察局，他嫌大过年的晦气。
李燕推了推一下，“你是不是傻子，你把老太太接回来，以后老太太手里的钱都是咱们的了。”
慕长海继续躺着吞云吐雾，“我一会儿得去打牌呢，三缺一就缺我。”
李燕看着慕长海的后背翻了个白眼，抓起围巾叫上慕云娇，打车进城接慕老太太去了。
李燕着急进城，主要还是想凑热闹，看看老二媳妇再看看老三得关几天，她好回来和村里的女人们嚼舌头。
李燕和慕云娇赶上了中午的车，两个人到警察局的时候，慕老太太还在撒泼。
“妈，我和娇娇来接你了，你和我回去吧。”
“不行，我才不回去，我儿子被冤枉了，被人害了，我儿子一天不回去，我就在这儿陪我儿子一天。”
慕灿星见奶奶这么倔，在李燕耳边悄悄地说：“妈，要不然就问问警察，三叔得关多久。”
李燕找到值班室的警察，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警察说慕长清保守估计得关十年。
十年，她都能当奶奶了，老三要是关上十年怕是都赶不上给老太太送终了，不过也好，也就没有人争老太太的钱了。
李燕想得可是不错，强忍着笑意，拉着慕老太太的胳膊说道：“妈，咱们回去吧，老三不能跟咱们回去过年了。”
此话一出，慕老太太当即变了脸色，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指着李燕大骂：“你也咒我儿子，我儿子是哪儿对不住你了，你也要害他。”
“妈，我没有啊，我是要带你回家啊，老三回不了家是老二家搞的鬼。”
“奶奶，这和我妈没关系，你凭什么骂我妈？”
吵闹声惊动了警察，陈局长马上就要升职了，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出乱子，把李燕和慕云娇带进了办公室。
“喝口水吧，老人家情绪激动，你们还要好好劝劝。”陈局长给李燕倒了一杯热水。
“局长，您是不知道啊，我妈的脾气我是劝不动的。”
“你是老人家的大儿媳妇对吧？”
“是。”
“是这样的，慕长清打伤了受害者，砸了受害者的家，这些都是需要赔偿的，我们也了解过慕长清的家庭情况，可能这笔钱需要慕老太太出。”
李燕呆住了，还需要赔钱，试探地问，“需要多少钱？”
陈局长翻了翻资料，说：“杂七杂八加起来大概需要个五千块钱吧，这是估计，等具体明细出来，你们可以仔细看看。”
“五千块钱！咋这么可能这么贵啊？”李燕跳了起来，一拍桌子，茶水被溅了出来，“肯定是老二讹人！他们家的破烂能值几个钱，扔大街上都没人捡。”
“这位女同志，请别激动，主要的是医药费，是慕长清打伤了人嘛。”
这么高的赔偿金全靠胖子把能检查的全安排了个遍，用的最好的药，再加上律师提出的精神损失费之类的。
老太太的棺材本儿恐怕都没有五千块钱，李燕这时候就慌了神儿，算盘落了空，便宜占不着了。
慕云娇扶着浑浑噩噩的李燕从办公室出来，“妈，不然咱去看看三叔吧，然后求求二叔，都是一家人，二叔不会那么狠心看着三叔坐牢的。”
女儿的话提醒了李燕，老二最窝囊，只要老太太一发话，肯定就没事了。
慕云娇这次的算盘却打错了，医院里，慕峥跪在苏冉宁床前，给孙冉宁道歉。
“老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这些年愧对你，我真的是个混蛋。”
“你起来吧，我头疼不能扶你起来，你快起来。”
苏冉宁头上裹着纱布，面色苍白，缓缓伸出满是冻疮的手。
慕峥握住这只手，将苏冉宁的手放到脸上，放声大哭，“冉宁，冉宁，冉宁，对不起，对不起！”
慕峥在慕灿星生气走后，坐了一夜，一直在思考这些年自己的过错，在听到妻子被自己疼爱的弟弟殴打时，慕峥在那一瞬间终于幡然醒悟。
慕灿星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看着相拥而泣的父母，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揉了一下，鼻子酸酸的。
“大师!”
慕灿星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看见胖子在走廊的另一边向她招手，慕灿星快步走过，“怎么了？”
胖子手里拿着大哥大，忧心忡忡地说：“大师，慕长清的罪可能是定不了了，咱们得重新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