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忽然安静了下来，都等着男人的后半句话，男人看着车上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得意的不行，头往前探了探，压低嗓音说道：“我侄子就是收木材的，建筑公司的大老板，厉害的不行，苏家村的村长托我联系我侄子呢。”
“哟！是吗？”有人发出不屑的声音。
男人不乐意了，拉下脸来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张发黄的纸来，展示给众人看，“瞧瞧，瞧瞧，这是什么？这是我侄子留给我的BB机呼叫号，我侄子就是大发建材厂的大老板。”
男人得瑟地抖了抖纸片，折好重新装进裤兜里。
这下子车里就没有人不信了，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议论起来。
“树要是卖了能有多少钱？”
“怎么着不得几千块钱啊！那么粗的树。”
“值不了那么多钱，说不定树心都烂了，都空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死树空了心，就只能当柴火了。”
......
他们接下来说的话，慕灿星就没有在意了，她更在意树值不值钱，还有村长卖树，会不会把钱分给村里人。
“喂，洛墨灼，你说树值不值钱啊？”慕灿星在心里呼唤洛墨灼。
“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本尊喂！”洛墨灼在慕灿星脑海里大喊。
不知道为什么，慕灿星觉得洛墨灼长得应该还挺可爱的。
“颜煜上神好不好？那个树妖还有没有利用价值啊？”慕灿星还是只在乎钱。
“老树自从我下界至今少说也有五百年了，吸收了本尊不少的灵气，如今虽然已死，但还是值钱的，做个棺材倒还是不错的。”洛墨灼提起树妖，语气中就透着一股浓浓的鄙夷。
“这么说来，这木材绝对能大赚一笔啊！可不能白白让村长独吞了。”
一听有利可图，慕灿星两眼放光，开始盘算着怎么把这笔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你打算怎么办？”洛墨灼着实佩服这个小姑娘对钱的执着，懒洋洋地问道。
“怎么办......还没想好，船到桥头自然直，事在人为嘛，我赚不到钱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慕灿星又转而想到上辈子的古树倒后，村长也是大哭一场然后一夜之间枯树就不见了，村长还骗村里人说是树神显灵，原来早就换成了钞票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慕灿星的目光落到还在眉飞色舞吹嘘自己侄子如何厉害的男人身上，他或许是个突破口。
两小时的车程结束，汽车在车站停下，乘客拎着大包小包东西四散而去，慕灿星将小月儿交给父亲，斜挎着书包，紧紧捏着书包背带，眼睛一直盯着男人的去向。
奈何慕灿星个子太矮，又奈何人车站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慕灿星一会就看不见男人的身影。
“星儿，医院在这边！”直到父亲叫她，才收回目光，转身走向父亲和妹妹。
慕灿星和父亲穿过好几条街，百货大楼前的时钟显示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还没走到医院，慕灿星只觉得双腿向灌了铅一样，越走越沉。
慕峥也察觉到女儿的疲累，却没有放慢脚步，鼓励道：“快到了，快到了，走过前面这条街就到了。”
其实路边有不少揽客的小车，价格比正经的出租车便宜不少，不断有人问慕峥去哪儿，招呼他们上车，还一再强调价钱不贵。
全部都被慕峥无视掉，车站到医院距离不算近，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能省则省。
走到医院时，已经三点半了，冬天的下午太阳落得特别快，天色已经开始朦胧了。
慕峥极力护住小月儿，但小月儿还是被风吹的直流鼻涕。
跟在身后的慕灿星的小脸也被北风割得生疼，坐在医院大厅里一回暖，脸就烧的得通红发烫。
医生检查过小月儿的腿，开了X光的检查，父亲去缴费。
慕灿星安抚着怀里的第一次来医院被吓哭的妹妹，在小月儿耳边小声嘀咕着：“小月儿不怕，等到咱们再回家的时候，小月儿就能跑能跳了。”
小月儿抹了抹眼泪，抽泣着说道：“那姐姐答应我的鸡腿和水果糖还算数吗？”
慕灿星笑了，搂紧怀里的妹妹答道：“当然啦！姐姐答应你的绝不反悔！”
小月儿的片子在慕峥的软磨硬泡下终于在医生下班之前出来了，医生看着片子，头也没抬的问慕峥道：“孩子伤了挺长时间了吧。怎么现在才来。”语气带着埋怨。
慕峥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慕灿星接过话头道：“找诊所的大夫给看过，说没伤到骨头，自己能长好，就耽误了。”
九十年代，满大街都是小诊所，有许多根本没有行医资格的人，租个门面，挂上招牌，放挂鞭炮就开了诊所，更有甚者连书都没读过，只当过几天兽医学徒就敢给人治病。
慕峥带小月儿去的诊所就是这样的，靠着猛开抗生素给人治病，反而在农村有了名气。
那个大夫见从慕峥身上扣不出多少钱，也懒得应付他，直接告诉慕峥没什么事，回家少动，养一养就好了。
医生看着手里的片子，眉毛慢慢皱起，良久，叹了口气道：“耽误了，骨头有些歪了，不过还不算太晚，现在还能治，要是再晚一个星期就只能却瘸一辈子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慕灿星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来得及的就好，也不枉费她重活一次。
慕峥接着追问医生，“那需要多少钱？”
医生低头写着病历，给小月儿开住院单，“大概得两千块钱吧，先交一千块钱的，等术后再交齐费用。”
两千块钱，慕峥全身上下也只有一千六百块钱，这其中还有一千五百块钱是岳父给的。
将近年关，木工活儿接不到，家家都要准备钱过年，更不要说借钱了。
慕峥悔恨自己的愚孝和无能来，但是这个时候再怎么悔恨都晚了，慕峥不知道该怎么和医生开口赊账。
“行，我们先交一千块钱，先给我妹妹治疗。”慕灿星自然是知道父亲囊中羞涩，不过她已经想到了赚钱的办法。
慕灿星冲父亲笑着眨了眨眼，示意父亲放心。
“小姑娘，你是不是想到什么鬼点子了？”洛墨灼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