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穆武峰的声音,元逗逗总算恢复些理智,她伸手一把推开冷悠时,顾不上看他的脸,慌乱的咬紧嘴唇跑出门去,可她却全然没发现背后冷悠时的脸正一瞬间变的阴冷起来。
他直起身子,双臂又背了回去,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元逗逗羞涩的背影。
“那卑职就先带逗逗告退了。”
穆武峰将他的深不可测尽收眼底,却并没说些什么。
冷悠时一言不发。
县衙后花园里,穆武峰见元逗逗仍是一脸慌张刚要说话,就只听她红着一张小脸解释:
“穆伯伯你别误会,我跟大人刚才真的什么都没做。”
尽管这种解释可能听起来有些荒诞,但是索性穆武峰并没有拆穿她的慌乱。
“阿达说你跟钰儿一块来的衙门,可如今怎么只见你却不见他?”
穆翰钰一向跟元逗逗形影不离,这次怎么不在一起了?
“哦,木头鱼被凝烟小姐叫走了。”
元逗逗随口回答,脑子里却仍满是冷悠时俊俏的脸,她不禁在想,要是刚才穆武峰没来的话,他们之间会不会?
“凝烟小姐?”
穆武峰嘴角动了动。
“对啊,就是冷大人的表妹,听说她是来投奔大人的,木头鱼跟她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就差一点儿元逗逗就要脱口而出那位凝烟姑娘其实是穆翰钰的心上人,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穆翰钰的私事,理应由他亲自跟穆武峰说,她多嘴多舌恐怕不好,因此关键时候她急中生智说了句两人关系不错糊弄了过去。
“你是说冷大人还有位叫凝烟的表妹住在县衙里?那她姓什么?跟钰儿又是怎么认识的?”
为什么他时常出去县衙却从来没听说过冷悠时有什么表妹?
“我只知道凝烟姑娘这两日才来的龙坞茶镇投奔冷大人,至于其他的事里一概不知了。”
不是她不说,而是每次只要一提起上官凝烟,穆翰钰要不就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要不就干脆三缄其口装听不见。
“如此,那便是怪事一桩了。”
穆武峰眉头皱紧,看他表情一脸的凝重,元逗逗刚要说些什么,他却抢先一步又开口了:
“托冷大人带你和钰儿同去京都的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但这次可不是让你们游山玩水的,而是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只不过钰儿性格固执,多半时候容易感情用事一根筋,所以这个任务穆伯伯就只能交给你了。”
说这话时穆武峰神态严肃,继而他将一封背面滴了蜡油的书信递到元逗逗面前继续说:
“这封信你找机会帮我交给冷侍郎。”
冷侍郎是?
“穆伯伯说的冷侍郎难道是冷大人的爹?”
被动的接过眼前的书信,不知怎的,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两张纸,可拿在手里却犹如重千斤。
既然这信是给冷霜席的,那穆武峰为什么不直接让冷悠时转交,却偏要让她送?他刚才意味深长的叮嘱她找机会再给,言下之意应该是要她瞒着冷悠时的吧?
尽管看出来元逗逗的疑惑,但穆武峰却仍然没有将话挑明,他再三嘱咐道:
“你务必要替我将书信送到,这样也就不枉费当初我冒着身体年迈吃不消的危险,作为交换条件,恳求冷大人让你留在衙门任职了。”
穆武峰的话让元逗逗愣住了,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信念被掀翻了似的。
“冷大人他准我继续在衙门任师爷一职是因为穆伯伯答应他重新回衙门效力?”
原来他突然一反常态准她留下,竟不是因为她表现优秀,更不是看中了她睿智聪慧的不是应变能力?
见她一脸的惊讶,穆武峰狐疑地问:
“怎么这件事难道冷大人从来都没跟你提过吗?”
逗逗摇摇头,眼里的光芒似乎瞬间就消失了。
回想起当初,冷悠时的确是在见过穆武峰以后才一改态度同意她留下,元逗逗只当是巧合并没多想,现在才知道原来事情并不简单。
“罢了,冷大人既然不说大概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你心中有数就好,倒也不用为这等小事胡思乱想,不论如何既然你是朝廷中人那就该以大局为重,切勿因为贪恋一些儿女情长的琐事而扰了心智,乱了分寸,我说的这些话你可听懂了吗?”
穆武峰话里有话,元逗逗抬头一脸迷茫的看他,尴尬的一时半会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见状,穆武峰又说:
“你跟钰儿一样,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免不了会对某个人产生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倒不是我多管闲事,而是逗逗啊,嫁人还是要嫁门当户对的比较好,有些人的身份地位若是从一开始就高出你许多,那你就该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该乱想的时候就别乱想,毕竟尊卑有别才是这个世上永恒不变的真理。”
注视着元逗逗的脸,穆武峰将每个字都说的直白。
他在提醒她不要忘了规矩,毕竟下人永远是下人,而她跟冷悠时更是注定了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穆伯伯,其实我跟冷大人真的没什么,我只是颇为欣赏他的处事能力和手段,不敢有其他的任何非分之想。”
即便心里苦涩的流泪,可元逗逗依旧强迫自己笑得灿烂。
“那就好。”
听到她这么说,穆武峰心情明显放松了不少,他难得温柔的轻轻抚摸她的头,无奈叹息:
“你我虽无血缘关系,可我亲眼看你长大,最不愿看你走上一条不归路。”
不归路?
何为不归?
终也要双方皆心甘情愿疯狂。
可依冷悠时那深藏不露阴晴不定的性格,又怎会喜欢她?更何况京都皇宫之中还存在一个据说貌若天仙的未婚妻,安奇枝说过,他们二人婚期将近了……
然鹅。
任凭她做梦都不会想到,那个在传闻中温婉贤惠大方得体的郡主,此刻却正在房间里翘着二郎腿,瓜子皮不时从她嘴里被吐了出来,而她的对面,穆翰钰正低着头,口齿笨拙的在解释着什么。